“另外。”赵忱往门口看了一眼,走到闻缇身边说,“因为孙思曜挪用科研资金的事,市政府派了人到局里,说要全程参与这个案子的后续处理,被李局回绝了。”
唐哲还说:“下午楚校长去局里了,还有专门从永兴区赶过来的杨魏渊,我觉得这个案子好像很严重。”
闻缇走到楚行暮身边,克制着怒气说道:“他们不便出面的事就让楚行暮去办,不方便查的案子就留给楚行暮查,他是警察是管制违法犯罪的,警察的命难道就能随便牺牲吗?”
楚眠知已经退休五年了,如果楚行暮只是单纯的遭遇车祸报复他是不会去公安局的,杨魏渊调离市局五年,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
要么和楚行暮有关,要么就是和周晋霖的案子有关。
赵忱从来没见过闻缇生过气,没想到他生起气来一点都不输于楚行暮,楚行暮生气是表现在脸上的,闻缇虽然背对着他们但隔了老远还是能感觉到闻缇的低气压。
反倒让他担心闻缇拿到他送过来的东西会不会当场破口大骂,赵忱从包里把楚行暮一直放在抽屉里的信给了闻缇,“这是队长之前收到的威胁信,副队让我给你。”
闻缇接过信封,翻出了里面的东西,他和楚行暮同去南嘉精神病院的照片,周晋霖工作笔记的复印内容,楚行暮从来没跟他提过这个事,闻缇一时间不知道这次的报复到底跟他调查研究所有关还是跟周晋霖的案子有关。
病房里突然陷入了沉默,从氧气罩里传出来的呼吸声听的格外清晰,病房门慢慢开了一条缝,三人同时警觉的看向门口,詹妮弗缩手缩脚的打开门,见病房里气氛严肃,指了指手里的袋子说道:“我是来送东西的。”
赵忱和唐哲以为是闻缇让她过来送住院物品的。
闻缇接过袋子,把木盒拿出来递到赵忱面前,“这是楚队长让我代为保管的,本来今天晚上要拿回局里,里面是曾荣德从研究所里拿出来的创新药资料,给孙思曜定罪的铁证。”
“事不宜迟,我们先回队里了。”
赵忱把盒子里的资料取出来装进了他的文件包里,和唐哲一起出去了。
唐哲满心疑惑,怎么是闻缇在看护楚行暮,就问赵忱:“队长和闻缇的关系这么亲近吗?”
赵忱问他:“队长是基佬你不知道?”
唐哲:“……”他可能是队里最后一个知道的,难怪他总觉得楚行暮跟闻缇在一块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密感。
詹妮弗伸长脖子看了一下还未苏醒的楚行暮,“楚队长的伤严重吗?”
问完她就觉得又说了多余的话,不严重楚行暮是绝对不会躺在病床上的,她又换了个问题,“你在这儿守了一下午,晚饭是不是还没吃?要不要请护工过来,你也休息一下。”
闻缇转过身说:“不用了,我没有胃口,有件事你去帮我查一下,这次的举报信事件,原氏集团里负责舆论公关的是谁,还有原儒琛最近在做什么。”
詹妮弗走到门口转头跟闻缇说:“你别太担心了,兴许楚队长是太累了才没这么快醒。”
闻缇点点头:“辛苦了。”
詹妮弗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出去了。
晚上八点半左右席睿和楚眠知又过来了一趟,猜到闻缇肯定没有吃晚饭还给闻缇带了些吃的,席睿拿了住院物品过来打算替班陪护,闻缇说他一个人可以,让他们早些回家休息,两人拗不过他就都回去了。
送走两位老人闻缇重新坐回椅子上,继续等楚行暮苏醒,这一晚一定又是未眠之夜,刑侦队肯定要加班一夜,钟长新的那封举报信引发的舆论风波势必会继续发酵下去,医药科研所、公安局还有参与药品上市的闻氏集团之后必定要做出相关回应。
闻缇已经无心再管那些了,他把病房里的灯关了,只留了窗台上的一个小灯,把椅子往前拉了一点,坐在黑暗里然后将耳朵贴在楚行暮的嘴边,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心想或许楚行暮是真的累了想休息一下。
他肯定知道闻缇会陪着他,所以才不急着醒过来。
闻缇说:“我要提前跟你报告一件事,我打算把闻氏集团从闻向秦手里抢回来。”
看到楚行暮的睫毛动了一下,闻缇从口袋里拿出来了一个金属项链,上面串的是一只戒指,那是医生给闻缇的,说是从楚行暮的脖子上摘下来的,闻缇借着微弱的灯光把戒指从金属链上取下来,认真的戴在了楚行暮手上。
闻缇一整晚都没有睡,在楚行暮的病床前守了他一晚上,这一晚楚行暮都没有苏醒的迹象。
第二天早上,他去病房里的洗手间洗漱,准备出去给闻向秦打电话请两天假,洗漱完拿着手机经过床尾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走了几步返回病床前,发现楚行暮的氧气罩好像歪了。
于是闻缇重新坐下,把耳朵贴在楚行暮嘴边听了一下,然后挠了挠他的手心问他:“你什么时候醒的?”
楚行暮的眼睫毛疯狂抖动,心想闻缇的洞察力什么时候这么强了,迫于无奈只好睁眼,示意闻缇帮他摘掉氧气罩,他全身就像散了架似的瘫软无力,勉强能说话。
“刚刚。”楚行暮动了动嘴,吐字清晰。
闻缇站起来说道:“我去叫医生。”
楚行暮在心里说:“我还想跟你多说几句话呢。”
没一会儿医生和护士就涌进了病房,事无巨细地问楚行暮的感觉以及哪里不舒服,闻缇通知了席睿和夏辞,说楚行暮已经醒了。
返回病房发现楚行暮身上的仪器都已经撤走了,闻缇又去找医生详细问了一下楚行暮的恢复情况,楚行暮等了二十多分钟闻缇才回来。
推门进去楚行暮问他:“怎么去了那么久?”
“通知伯父伯母你醒了,问了医生一些注意事项,头疼吗?”闻缇扶着他坐了起来。
“不疼,就是有点儿晕。”
楚行暮身体素质好,身上的伤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稍微动一下头就晕的厉害。
楚行暮看了看外面的天,问道:“我睡了多久?”
闻缇把手机里的秒钟计时数拿给他看,“15小时32分58秒,我总觉得你会在下一秒醒。”
楚行暮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下把闻缇拉了过去,在眼前一片重影的情况下准确吻住了闻缇的嘴唇。
闻缇怕他从床上一头栽下去,只好站起来把他按回床上,“楚行暮,你能有点作为病人的自觉吗?”
楚行暮:“我现在下地就能走。”
说着就想坐起来,结果刚离开枕头五公分马上就因为头晕目眩躺回去了。
闻缇帮他把枕头垫好,说要出去打个电话,闻缇开门出去了楚行暮还望眼欲穿的等着他回来,知道这次他又吓着闻缇了。
席睿和楚眠知一大早就从家里出发,路上接到闻缇的电话说楚行暮已经醒了,两人公交车也不坐了直接打车赶到了医院,走到病房门口时发现闻缇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席睿走上前去问道:“小闻,你先回家休息吧?”
闻缇站了起来笑着说:“我没事,怕吵到楚队长所以出来打了个电话,他刚才还说要下地走几步呢。”
楚眠知推开门先进去了,楚行暮眼见望眼欲穿的人变成了他爸,连重影都好了,“爸,你怎么也过来了?”
“我都来第三次了。”楚眠知竖了三个手指头问他,“这是几?”
楚行暮:“……”
席睿把带过来的汤拿了出来,盛在两个碗里,闻缇把床桌拉起来,听席睿说:“一天一夜没吃东西都饿了吧?你爸昨晚回去煲了一晚上的汤,还包了馄饨,赶紧和小闻趁热吃点儿。”
看到桌子上分毫未动的饭菜,席睿问道:“小闻,昨天的晚饭你怎么一点都没吃?”
闻缇搬过椅子怕驳了席睿的心意,解释说:“昨天没胃口什么都吃不下。”
他说话的时候楚行暮的眼睛跟粘在他身上了似的,等闻缇坐过来楚行暮先把馄饨碗给了他,“我喝点汤就行了,一嚼东西太阳穴就抽的疼。”
闻缇说:“我问过医生了,再住院观察两天就能回家静养,起码得三周才能恢复,还要回来复查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这么麻烦?不复查行吗?”
闻缇说道:“当然不行。”
楚眠知看了一眼时间,对楚行暮说:“你妈上午还有一场讲座,你没事儿我们就先走了。”
“我妈有讲座那您去学校干什么?”
楚眠知瞪了他一眼:“听讲座。”
待了总共不到二十分钟,席睿和楚眠知赶时间去学校了,等他们一走楚行暮又靠回了枕头上。
楚行暮转头看着专心吃馄饨的闻缇,把汤碗也推到他面前,说道:“我睡着的时候觉得有人一直在我身边看着我,我就知道是你。”
作者有话说:
今天能等到一条评论吗?
第152章李尔王15
楚行暮因伤住院,刑侦队里的工作全部交给了吴换山和夏辞,案子的后续处理结果他没有过问一句,虽然医生说住院观察两天就能回家,但闻缇硬让楚行暮在医院里多住了两天。
住院期间几乎天天有人去探望他,楚行暮的电话就没断过,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得知楚行暮受伤的消息,连只有过年才联系一次的人也打电话询问他的伤势。
以前他也受过比这还重的伤没见他们有多热心,要不是楚行暮还好端端的活着,他还以为那些人是听说他得了不治之症才来见他最后一面的。
闻缇从他住院那天开始就一直在医院里陪护,席睿和楚眠知几次让他回去休息,闻缇只是笑一笑然后婉拒了,闻缇的陪护范围从楚行暮的日常生活到住院情绪,简直无微不至,楚行暮从一些细枝末节上感受到了闻缇的不一样。
他时常觉得闻缇现在看他的眼神跟以前不同了,有时闻缇把病房当成临时办公室处理公司的一些工作,工作太过投入时他会猛地回头看楚行暮。
闻缇看他,他也看闻缇,两人的视线偶尔交汇闻缇就笑一下,重新把目光转移到电脑屏幕上,导致楚行暮想跟他谈谈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青市精神疾病研究所所长孙思曜迫害前所长以及所内专家的案子进入尾声,顺便带出来了一些十六年前有关创新药研发实验中不为人知的失误,从研究所的研发团队到药品监管局的审批管理层,再到拥有药品上市许可的原氏集团,市局的调查范围因此扩大到了那些已经退休了的部门领导。
刑侦队还查出孙思曜就任所长的这十六年不仅挪用科研资金还利用职权之便收受贿赂,原本人才济济的研究所在他们的瓜分下变成了名存实亡的空壳,有关精神病治疗的研究进展停滞不前。
钟鸣楼一生的心血仅过了十六年就被孙思曜等人的无能腐败消磨殆尽了。
曾荣德看着跟随钟鸣楼一手建立起来的研究所因为孙思曜的放任自流日渐衰颓,当年为了保全他的声誉,听信了孙思曜的提议,虽然他没有参与指认钟鸣楼与药物研发项目有关,但他默认了孙思曜的所有行为,导致钟鸣楼被免职不仅一个人承担了所有惩处和过错,最后还死在了精神病院里。
后来他才发现孙思曜的野心,知道孙思曜要把钟鸣楼排挤出研究所,他觊觎所长的位置已久,钟鸣楼早知道他的心思不在如何防治精神疾病方面,但愿意相信他所以时常规劝孙思曜,结果这一切落在孙思曜眼里变成了钟鸣楼事事对他的不满,他开始拉拢研究所里与钟鸣楼的理念不合的人。
钟鸣楼和孙思曜的矛盾爆发,是孙思曜以研究所名义承接了一个制药公司的新型抗精神病药品的研发项目,钟鸣楼极力反对新药研发,但当时研究所里的大部分人都站在副所长孙思曜那边,钟鸣楼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又被孙思曜暗地里造谣他得了精神病,他的职权基本上被架空了。
钟鸣楼申请成立犯罪精神病学研究组,结果连拨给研究所的科研资金也被孙思曜挪用了,而这些事曾荣德全都不知情。
孙思曜利用钟鸣楼家人威胁他,让他承认他是研发组的主要负责人,这个研发项目也是他以研究所名义和制药公司合作的,即使后来他去了精神病院,孙思曜还不放过他。
他们买通南嘉精神病院里的医生定期更换钟鸣楼的药,所以钟鸣楼在南嘉短短六年就因慢**物中毒而死,他们又将这场处心积虑的谋杀伪装成精神病患者的自杀,因为精神病患者自杀在平常人眼中是最平常最不会引起怀疑的。
后来刑侦队还查明曾荣德收到的威胁信其实是他自己给自己写的,他不想眼睁睁看着研究所被孙思曜等人蛀空,决心说出十六年前那起科研事故的真相,孙思曜如法炮制用当年排挤钟鸣楼的方式把曾荣德也排挤出了研究所,又以曾樊的前途做威胁逼迫曾荣德自杀,如此一来知道当年真相的人都死了,孙思曜也就没有后顾之忧。
可曾荣德早就把所有能证明孙思曜犯罪的重要资料交给了钟鸣楼的妻子,楚行暮又恰好是个难应付的,这才将孙思曜等人绳之以法。
如乔医生所说,钟长新确实对这个调查结果不太信服,但对楚行暮牵扯进他爷爷和研究所的恩怨之中还因此受到报复的事过意不去,不管怎么说钟鸣楼自杀案的真相终于大白,孙思曜泼在他身上的脏水也得以洗清,即使钟长新还对个中细节抱有怀疑,那也只能由他自己去一一查明。
比起这个,让钟长新最想不通的是对方的报复对象为什么是楚行暮?
gu903();楚行暮再怎么高调查案也是因为市局两个局长下了命令,对方敢这么明目张胆对楚行暮下手如果只是为了阻止他调查十六年前的科研事故,这个理由未免有点牵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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