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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瓶酸奶给了自己无穷的力量,让他去撕破那些妖魔鬼怪的脸,把他家的美人儿拢到自己的怀里。

或许即将发生的一切会是大动干戈,火星喷溅,但任岘怎么都不会想到,人群中冲进来一个眉眼带笑的少年,嘴角还带着喝完酸奶时不经意抹上的一小块儿奶渍,嬉皮笑脸地投进了他的怀里,甜甜地喊了他一声:“爸。”

任岘下意识吻了吻小孩的发顶,道:“嗯?”

应颂闷声道:“想你了。”

任岘一颗坚如顽石的心脏,瞬间碎成了一堆齑粉,少年软腰在握,发丝柔软,活活让任岘成了昏庸无道的君主。

这位任先生还要假模假样地对凑过来的一个女孩说:“不好意思,小孩有些娇劣。”

女孩分明听到了这个少年对他的那句称呼,对男人的年龄有些难以置信,这样一个青年,原来连儿子都有了,果然,世界上优质的男人老早就跑去结婚了。

刚刚就差那么一步就要到微信号了,女孩面露尴尬,还要撑着面子笑道:“哎呀,那不打扰你们父子俩了,我们有时间再聊,有时间再聊啊。”

任岘抱着小孩,点头微笑。

身边的人都因为应颂的闯入而逐渐散去,空气中还残余有极度可惜的叹惋声。

应颂这才从他怀里钻出来,左右看看,对着自家的美人儿说道:“一有儿子就抛弃了自己最开始想钓到你的信念,可见这些人都不是真心的,大部分都是冲着你这张脸来的,我就该在离开时找块布蒙了你的脸,除了我谁也不准瞧见。”

“宝这么想搞些情趣啊?一口一个爸爸叫得真是干脆清甜。”

任岘接过应颂手中的瓶子打开轻轻嗅了嗅,一股酸味儿涌上鼻间,续道:“还是说,你吃味了?”

再次被戳穿了心事,应颂依旧嘴硬道:“不是,我没有吃醋,只是觉得你不够自觉。”

任岘了然,笑着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帮他舔去了嘴角的奶渍,不酸,很甜。

“是,宝,我知错了。”

从他们在马场上就开始烤制的小羊,一直到现在,接近四个多小时,饭点都已经过了,但满院羊肉的香味若有若无地勾引着应颂的馋虫,直到它被摆上桌,焦脆的外皮上散发着浓浓的肉香,调料的辛辣,与蜂蜜的香甜。

应颂的唾液开始在他的舌尖绽放婀娜的舞姿。

用餐盘上的刀,任岘利落地为小孩切下了一块儿羊腿,放在他的盘子里,动作幅度小,又透着十足的温情。

动筷前,任岘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似的,对小孩道:“宝,咱们的英语诵读大赛暂时不会举办了,刚刚接到了学校给老师的通知,教育部要派领导过来进行为期两周的考核活动,你们或许在周一就会被通知到。”

应颂道:“真的吗?”

他没有控制住自己欣喜若狂的表情,眉毛都快扬到太阳穴那里去了,但很快,一想起最近自己着实下了功夫去记背,甚至还特意找好了一首背景音乐,多多少少也会带了点失落,小声说:“我准备了很久……”

任岘道:“我也感到很遗憾,不过未来有的是机会,你会把握到的。”

应颂一口一口地咬着肉,店家腌制得很入味,但羊肉多多少少都会带点腥膻气,整体并不会太过影响口感,他吃了几口,又不甘心地说:“你不在的时候,我都会跑去那天你在看台上坐过的地方,在那里一个人备着稿,我是真的对这个比赛上了心的啊。”

任岘就坐在他的对面,卷着袖子为他夹菜,哄道:“我知道的,你在做着改变,那我可不可以提一个请求?”

“嗯?”

“我知道节目的临时取消对你,对参赛者的情绪都会有影响,但学校的评测也是与我们每一个人都息息相关的事情,在这样的冲突之下我们只能顾全大局。

不过颂颂,我也是评委之一,你可以表演给我,如果你不嫌弃,我十分愿意做你的小听众。”

应颂举着羊腿,生怕他下一秒改变想法,忙说:“等我们吃完这顿饭哦,你不许跑,必须安安静静听我读完。”

任岘用手抹去了应颂嘴角沾着的香料屑,勾着嘴角道:“怎么会跑呢?说起来,宝你很久都没有给我发过消息,读英语了。”

这话一出,犹如一道惊雷直击应颂的天灵盖,在那一刻,他终于想起了忘掉已久的一件事,那就是每晚给任岘,读英语。

放过他吧,为什么谈恋爱也要学习啊。

第70章

应颂拿着刀戳了戳烤全羊的肉皮,硬邦邦的,刀尖在上面来回划了两道还带着清脆的嘎啦声,上面焦脆的皮散发着秘制的香料味道,一直渗透到了肉里。

他吃了两口,发现任岘自从给他夹过菜后,基本上就没怎么动筷子,应颂疑惑道:“不喜欢吃吗?”

任岘笑着摇头:“在给你晚上做饭留着胃。”

“那可不行,现在距离晚上还有好几个小时,你必须吃点东西,过来,嘴张开。”

应颂切下他吃过后认为的最嫩部位,连皮带肉一起用筷子夹着,另一只手虚虚托在筷子的下方,身子前倾喂到了任岘嘴里,看任岘认真嚼了,吞咽了,这时的眼角眉梢才绽开笑,心想就不该让自家的美人儿出来抛头露面,真的太危险了。

时时刻刻都要提防潜在打他主意的人。

应颂正专心为他撕下肉条,听任岘讲在摩洛哥的趣事,例如那里声势浩大的马术团体比赛,规则从一开始的队长发令,到中间骑马奔跑的时间,都要拿着猎枪在马上做出统一的动作,与到达终点时听队长号令鸣枪示意,以体现出比赛的精神。

想当年这些柏柏尔人,就是这样团结地用铁骑征服过西班牙。

还有位于瓦尔扎扎特的阿特拉斯电影制片厂,几乎是在沙漠中拍电影了,然而这里迎来的大多都是欧洲的拍摄团队,法国尤甚。

听任岘说,一些关于耶稣或摩西的历史片就是在这里进行拍摄的。

他也停下了手头工作,端坐着为任岘诵读狄兰的《不要温顺地走进那个良宵》,任岘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自己,带着迷恋与执着,但更多的是严肃与期待的交织,如同秘制的酱汁令羊肉入了味一样,正慢慢地渗透进他的心。

他有预感,未来从任岘的嘴里,可以听到更多的异国风情,也有太多的秘密,等着他从任岘身上去挖掘。

再长的篇目也有诵读完的那一刻,任岘从他悠扬的尾音中,听到了小孩特有的一抹鼻音,而后才不情愿地把自己沉浸在刚刚的表演中的心神拔了出来,抿嘴道:“是之前我在班里强调过很多遍的问题,元音部分要特别注意加强训练。还是说,宝你更加喜欢学不太注重元音的美音?

美音的话,元音个数会比英音少,上口迅速,容易被现在的年轻人接纳,而英音会醇厚一些,用你们的话来说,因为计较太多太麻烦,会感到很落后,很土。”

应颂二话不说就纠正了他:“不可能,英音是很悦耳的,再者说,我很喜欢你的英音,我也想学,每一次你的英音都要比我在剧里听到的还要好听,很喜欢你用英语和我交流,即便我现在还不能完全反应上来你说的一些简单句,回复你也会有些吃力,但我很希望有一天咱们用英语交流的,聊什么都可以。”

“Seriously?”

果然比杜衍的音要更准,元音发的更加饱满。

他小声回复:“yes.”

“Onthebed?”

“……”

应颂红着脸,避开了这个问题,最后用几近耳语一般的声音道:“而且你并不老,不要总是说'你们年轻人',你和我只有十岁的年龄差,我从来没有过嫌弃你年龄的意思,英音没有过时,而你也正蓬勃。”

任岘都听到了心里,莞尔道:“好。”

正当应颂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深沉的男声:“任先生?”

应颂下意识回头去看,但见一个男人,身形甚至比任岘更加高挑一些,穿着阔大的黑灰细条纹大衣,衣摆一直延伸到了小腿处,黑裤皮鞋,因为身高出众,这样的打扮一点也不显得臃肿,更加衬得修长挺拔,并摘下了头上低腰的绅士礼帽。

应颂看到了他的真容,第一感觉是,皮肤真是白,但不同于他和任岘这样健康的白皙肤色,给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且面孔并不像是亚裔,应颂说不上他到底应该是哪国人,鼻梁高挺,甚至有些欧美人的鹰钩鼻,配合着刚一脱帽,眼皮渐渐撩起时,眸子里那股阴鸷与邪恶,几乎是转瞬即逝。

但应颂捕捉到了,这样一位黑发男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如此快速地做到了很好的表情管理,立刻变得礼貌,举止得体起来,看样子十分不简单。

应颂嗅出了一抹危险的气息,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回味过后至今感到心有余悸,他看着桌子对面的男人,颤巍巍地宣告着属于他的主权:“爸爸,有人找……”

只见任岘的眉眼在看到来人时倏地变得恭敬与热切起来,忙放下手中为应颂剥着虾壳的活计,扯来纸巾收拾完自己的面容后起身抬腿走上前与那男人握住了手,朗声道:“任先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两个人在厅堂,众目睽睽之下握手相拥,彼此之间的气势与气场几乎不分伯仲,又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展臂交错拥抱时不带一丝的虚情假意,结结实实地,就想用身体丈量一下,多年未能见面,让我看看你究竟是瘦了,还是胖了,过得好不好,生活都可还顺意。

两个看上去就如此优秀的男人。应颂的眼睛里满含着酸水,几乎都要将眼球酸到瑟缩。

原来这个男人也姓任,两个人面容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同之处,任岘也从未讲过他有个哥哥或者弟弟,学校里更没有人传闻过这样的话。

那接下来该如何揣测他们俩的关系,上帝封住了这道本就虚无的门。

正当应颂怔忪间,任岘冲他一招手,温声喊道:“宝,过来。”

应颂不由自主地循着声音迈腿走了过去,被任岘揽上了腰,近距离观察这个男人时,应颂竟然生出一丝惧怕,男人目光如炬,而他觉得这样眼中的火焰会灼烧到他的眼球。

他垂眼不在看面前的人,而是听着任岘提到自己时不自觉放柔的语调:“这是我们家的小鬼,应颂。宝,这位任先生是我在生意场上的贵人,多年以来全靠他在其中转圜关系,我才得以有今天的成就。”

男人蓦地笑出声,“不敢当,你才该是我的贵人。小孩长得挺不错啊,又乖又听话的。任,听说你在国内当起了大学讲师,现在生活过得很自在啊。”

应颂闻言抬头,但见那位任先生看着自己的眼里,投射出的光芒如同跗骨蛇蝎,恶辣阴狠,但他再眨眼时,就像错觉一般,任先生的眸子里已满是温情。

但与他这种病态的脸格格不入。

任岘道:“不过一时兴起罢了,你今天也来了这里游玩,择日不如撞日,过来我们好好聚聚。”

男人道:“行啊,去我那桌。”继而将头转到后面,轻声道:“你陪小孩在这吃会饭,我与任有生意上的事情要谈。”

背后传来一道男声:“是。”

任岘自然是喜不自胜,侧头吻了吻应颂的侧脸,小声哄着孩子:“乖宝,一会儿就回来,你先吃饭好不好?”

应颂艰难地应了一声。

搭在他腰间的铁臂轻轻地抽走了,应颂无声了喊了句,不。

这个男人根本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纯良无害,但应颂又怕是他自己多想,他想留住任岘,但张了张口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个男人抽身离去,剩下的人,坦诚相见。

如果不是那个怪异的男人与自己背后进行交流,他根本看不出,还有一个人在场。

但这是任岘的朋友,而大美人儿是他家的,四舍五入就该是他的朋友,应颂磕磕绊绊道:“一起吃个饭?”

一个青年样貌的人低头毕恭毕敬地道:“是,少爷。”

应颂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21世纪了,除了他整天对杜衍起的少爷这个外号以外,还真没有从哪个人嘴里真正听到过一句少爷,看着他尽职尽责陪自己吃饭,并把清蒸螃蟹的蟹腿依次掰下排列整齐,撬开蟹壳摆放在盘子里,并递给了应颂。

“谢谢!”应颂接过餐盘时不经意间触碰了一下他的手指,紧接着这个男人就像碰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瑟缩回去,幅度之大让应颂也忍不住多留意了他两眼,这个男人粗短的黑发,其貌不扬的外表,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唯独脖颈上,那丝毫不带掩饰的吻痕,已经呈现出了红黑色,就大咧咧地遍布了整个颈窝。

应颂下意识问道:“你没事吧?”

虽然他也有吻痕,有着任岘在外表看不到的锁骨处为他印下的吻痕,和在某处秘密的地方——在厕所里为他亲吻过的腿根肌肤留下的痕迹,密密麻麻。

青年低着头,短促地道了句没事。

两个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吃着饭,约莫过了大半个小时,任岘回来了,他情难自禁,不顾别人眼光,冲应颂要了一个吻,才遣散了本该属于他座位上坐着的人。

第71章

应颂的后半顿饭吃的很不是滋味,他欲言又止,手上掰弄着蟹腿。

任岘的嘴角依旧留有笑,刚刚在那个莫名的青年面前毫无顾忌地吻了他,至今自己的唇齿还残存着任岘带着微末酒香的气息。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敬了酒,一定还回顾了往昔,沉溺在有着两人的记忆里无法自拔,应颂今天的眼睛不知道怎么了,酸酸涩涩的。

他看着任岘吃了自己给他撕下的肉条,收拾了面前的餐具,表示自己无须再用餐后,一心一意地开始用小勺为他从蟹壳里掏取蟹肉。

并自觉地对他做着解释:“这个人是我很早之前在冰岛认识的,在那里的车站,一个年迈的老奶奶蹒跚着向我走来,嘴里念着我听不懂的话,一同等车的这位先生在旁边为我做了翻译,其实是老太太找不到她的老伴了,问我有没有见过他,后来任先生为我解释了这个老奶奶嘴里说着的是比较古老的诺尔斯语,就像北欧神话里的众神,他们的语言就是诺尔斯语,冰岛语,挪威语等等一系列都是由古诺尔斯语演变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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