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刀点点头:“挺好,对人家好点儿。”
“小刀哥……我”凤小军欲言又止。
左小刀抱着电脑冲他挥了下手,转身进了楼道,撂下句:“回吧。”
凤小军看向左小刀离开的背影,一时间觉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在他叹了口气,刚准备转身时,只听左小刀在身后叫了他一声。
“小军儿。”
凤小军急忙回头,眼里带着些慌乱。
左小刀默默看了他一会儿,轻声笑笑:“再见。”
……
左小刀的反应让沈识证实了心里的猜测,他深吸口气,佯装若无其事地拿酒瓶子在左小刀面前磕了磕。
酒瓶接触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左小刀再次回过神来。
“识哥,你刚说什么?”
沈识看向左小刀笑笑,自动规避了上一条问题。
沈识:“我问你暑假计划回来么?”
“不了吧,我想趁这段时间打工,多攒些钱。”左小刀有些心不在焉地拿过面前的酒瓶,仰头灌了几口,全然忘了沈识方才刚勒令过他不许再喝。
沈识没说话,也没拦着。眼瞅着大半瓶酒全被左小刀一口气喝干净了,才默默起身到柜台结了个账。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沈识转身对左小刀说。
“识哥……”左小刀攥着酒瓶,仍低头坐在原地。
过了许久,他才深吸口气扯出个苦涩的笑容:“一提他,我心里就有点儿不好受。”
果然。
沈识从兜里摸出烟盒,在左小刀面前抖了抖:“不好受,就再坐会儿。”
左小刀笑笑,取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烟熏的眼睛发酸,他使劲儿眨了眨眼。
沈识也陪着左小刀重新坐回来,用手夹着烟慢慢抽着。
这种事儿,他真不好劝。
陆陆续续有客人吃饱喝足了离开,整家烧烤店转眼就只剩下坐在外面的他们一桌。
然后又一转眼,夜就深了。
“小刀。”沈识顿了顿,“过去我不太信命。后来发现,有些事终归还是要看缘分的。”
“明白。”左小刀吐出口烟,有些自嘲地笑笑。
沈识将最后一瓶酒拎了出来,拿起子撬开放在左小刀面前:“喝吧,喝完回去闷头睡上一觉,明儿就什么都好了。”
左小刀接过酒,仰头又是几口。
末了,他把酒瓶子重重往桌上一放,掐灭了烟开口道:“我好了识哥。嗐,屁大点儿事儿吧。”
沈识暗自叹口气,点点头拍了下左小刀的肩膀。
“走吧,再晚别回不去了。”
……
回到宿舍后的左小刀轻手轻脚地对着水龙头洗了把脸,就悄摸儿爬上了床。
脑袋明明是懵的,可偏偏就是睡不着。
就这么一直瞪着眼挨到半天明,左小刀刚觉得有些朦胧睡意,只听边儿上没来及关机的电脑里突然传来“滴滴”声。
他有些烦躁地爬起来打开聊天软件,就见特殊分类里的一个许久都未联系过的头像正在一下一下地跳跃着。
他的心突然跳得飞快,犹豫再三后终于用略有些颤抖的手打开了对话框。
——我打算去北京爬长城,你在么?
凤小军。
第95章第95章
咔嗒、咔嗒。
金属烟匣在邝游手中一下下打开又合上,清脆的响声敲打着梅妍的心,让她感到既心虚又愧疚。
“邝总……”梅妍咬咬嘴唇,又小声喊了句,“师哥,我……”
“这有什么,鸟择良木而栖,有更好的发展就去呗。”邝游没所谓地把玩着烟匣,甚至还冲梅妍亲切地笑了笑,“那边给你开的工资待遇不错吧?”
梅妍红着脸站在原地,也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什么时候走?”邝游抬眼问。
“他们让我后天就到岗。”
“走吧,别有什么顾虑。”邝游点了支烟不慌不忙地抽了两口,开口道,“放心吧梅,我不怪你。义不守财,仁不经商,换作是我也会跟你有同样的做法。”
“师哥……”
邝游笑笑:“你看师哥现在这情况也没什么东西能送你的,就祝你日后能披荆斩棘,战无不胜,早日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邝游说完,从真皮沙发上起身轻轻拍了拍梅妍的肩膀,而后与她擦肩离开了办公室。
关门的瞬间,邝游脸上强行维持的笑容便瞬间褪去了。他有些颓然地穿过香奢里空荡的长廊,路过庭院时发现原先种植盆景的地方已生出了些许杂草。过不了几日,这里将再不属于他了。
回到房间,邝游反手将门锁上。
午后的阳光透过玄关的玻璃窗斜照进屋里,落在还没来及清洗的咖啡杯上。淡淡的咖啡香气混杂着烟草的味道让近几日根本就没怎么吃饭休息的邝游胃里一阵翻腾。
他咬牙拉开抽屉想找粒止疼药,却发现最后一片也在不久前被他吃完了,并没有人记得帮他及时补充。无奈,他只能又打开烟匣用嘴叼了根烟出来,靠在沙发上尝试用尼古丁镇痛。
烟抽着抽着,邝游就有点儿想笑。不得不说,他那帮子所谓的合作伙伴都是个顶个的合格商人。往日见他发达时,争相与之称兄道弟,恨不得分分钟要跟他歃血为盟。而今见他落难了,一个二个就开始对他敬而远之、避门不见,谁都不想跟着惹一身骚,高度贯彻了那句“仁者不商”,可谓相当之优秀。
但邝游不怪他们,在他眼里做人跟做事儿本就是两码事,有时候“不做人”的反而就能成就大事。实话说,他从意识到不妙的那天起就没寄希望于别人。毕竟从小他打心底就没什么合作意识只有胜负成败,一步步走到今天不论成败,也都是凭他一己之力。
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家门口有片林子。里边儿住了只野狗,方圆的小孩儿都怕它。
那天,刚搬来没多久的他被别的小孩儿骗进了林子,当野狗狂吠着朝他扑过来的时候,他真的吓坏了。记得那时候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成功把他爸叫过来了。他本以为爸爸会救他,但事实却是他爸冷漠地扔了根棍子过来,让他自己看着办。
要么是狗赢,要么是他赢。危险时刻没有人会帮你,能靠的只有自己。
他眼睁睁看着他爸袖手旁观,这边的狗已经流着口水对他呲出了尖牙。那一刻除了恐惧,更多的则是一种被世界抛弃了的孤独……
没有人、没有人……邝游睁开眼睛,伸手去够茶几上搁着的半瓶红酒。就着酒瓶,他把那瓶平日里总舍不得喝的酒全部灌了个干净。
要么是狗赢,要么是他赢。
眼下,怎么看都是生活这条恶犬赢了。
……
屋外响起敲门声,邝游目光一窒,说了句:“哪位?”
他有个特殊技能,就是哪怕自己此时看起来再狼狈,也能通过控制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
“阿游游,是我。”
顾岛。
邝游紧绷的身子瞬间放松了下来,他用手将额前的碎发撸到脑后,往沙发上一仰:“我在午睡,有什么事儿晚上再说。”
屋外的人顿了顿,继而像是没听懂似得再次开始敲门。
“阿游游,我是顾岛。”
邝游长叹口气,自知要是现在不去开门,这人势必会就这么没完没了的敲下去。他咬牙用手按着胃,撑着沙发背站了起来,走到玄关打开了上锁的房门。
见到邝游,顾岛将眼睛弯成了月牙。他轻车熟路地一闪身钻进了房间,将手里拎着的饭盒放在了茶几上。
顾岛:“我给你带了小笼包,可好吃了。”
一听小笼包,邝游胃里又是阵翻腾。在顾岛面前他也懒得掩饰情绪,随随便便往床上一靠,闭着眼懒得理他。
顾岛掰开一次性筷子,夹了个小笼包放在邝游脑袋顶上逗狗似地晃,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结果不小心一个手滑,小笼包直接掉到了邝游的脸上。
“我操!”邝游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你到底想干嘛,还嫌我不够惨是不是?!”
顾岛见自己玩儿脱了也十分不好意思,赶忙将小笼包从邝游床上捏了下来,又抽过几张餐巾纸使劲儿撮着被油弄脏的床单。
大概是嫌捏着包子不方便,顾岛毫不嫌弃地一口将包子塞进嘴里,边哈气边咀嚼。
“是真的好吃,我排了好久的队呢。”顾岛腮帮子鼓鼓,含糊不清地说。
被顾岛这么一通操作,邝游觉得头更疼了。他胡乱将弄脏的被子往边上一掀,按着胃坐在沙发上。
“包子哪儿买的?”
顾岛眨眨眼:“迎客来。”
“……”
邝游烦躁地将饭盒往顾岛手里一扔:“出去吃,我闻着犯恶心。”
顾岛使劲儿吞咽了下,咂咂嘴道:“你是饿心慌了吧?要不你还是先尝一个?”说着,他又拿起筷子夹了个小笼包要往邝游脸上凑。
邝游一把将饭盒连同顾岛手里的筷子一齐打翻在地,神色冰冷:“我让你,滚。”
顾岛有些被吓到,愣愣地看着眼前满脸写着要杀人样子的邝游。
虽然在平时相处时,邝游也总一副没好气的样子,但对他说“滚”还真就是第一次。
在一阵压抑难捱的沉默后,顾岛垂下眼弯腰捡起了被打翻在地的饭盒,用筷子将小笼包一个个又重新夹起放回了盒子里。
他轻声说:“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再加上肚子饿,心情就会更不好。”顾岛夹起最后一个包子,抬头看向邝游笑了笑,“没关系阿游游,我陪着你。”
危险时刻没有人会帮你,能靠的只有自己。
邝游冷冷一笑,再次将顾岛刚捡起来的饭盒用力朝墙角摔去。包子四散滚在地上,他拎着对方的衣领将人一把提了起来。
“你听不懂人话么?”邝游凑近顾岛的脸,一字一句道,“我不需要你陪着明白了么?还有,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烦人?”
顾岛被邝游拽着衣领有些喘不上来气,脸憋的通红。他用手反抓着邝游的手臂,眼里因为缺氧泛起水光。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又接了两个剧本……”
邝游被他强茬开的话题弄得有些无语,怒极反笑:“这时候你又是迎客来又是接剧本,故意刺激我是吧?”
顾岛急得连连摇头,拼命咳嗽了几声:“多接几个剧本就会有钱,我要把香奢里租下来,你先不要卖……”
邝游愣住了,他下意识放松了手的力道。顾岛赶忙摆脱禁锢,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起来。
“没用的。”邝游沉默地转过身去,背对顾岛,“当初我已经把这里做抵押了,过两天他们就会来。”
他有些茫然地看向窗外,喃喃道:“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你明白么?”
“你还有我!”顾岛下意识脱口而出。
邝游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顾岛,他赶忙又继续道:“你、你还有识哥!你看他,当初拍电影的时候遇到的处境也没比你好多少,还不是挺过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邝游的眼神瞬间又冷了下来:“你少拿他来跟我比!”
“没有跟你比。”顾岛快步走到邝游身边,强迫他跟自己面对面,一本正经说,“当时识哥遇到困难的时候,你也答应过去帮他的不是?虽然最后没机会帮上吧,但他一定都会记得的!”顾岛放软了声音,“阿游游,你去找识哥吧,他会帮你的!”
邝游明白,顾岛并不知道自己当日是纯借着“帮忙”的名义想借机羞辱沈识,还狠狠捶过他几拳。事到如今让他怎么再有脸去找沈识,这不是摆明了自取其辱么?他邝游拉不下脸,就是死都不能向姓沈的低头。
“你走吧,让我清静会儿。”
邝游长叹口气,转身打算到卫生间去擦把脸,却被顾岛一把拉住。
顾岛:“我说真的!我已经跟识哥说了你的情况,他……”
没等顾岛说完,一个强劲的力道便猛地将人抵在了墙上。后背碰撞带来一阵剧痛,顾岛忍不住闷哼一声。
“阿游……游?你干什么?”顾岛吃痛地皱着眉,不解地看向眼睛通红的邝游。
“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嗯?”邝游从齿间逼出了质问,压制住顾岛的手在拼命颤抖。
“你知不知道他会怎么看我?操,多他妈大一笑话啊,姓沈的怕是都高兴疯了吧?!”邝游有些神经质地咧嘴笑笑,可眼里却是抑制不住的痛苦。
“你知不知道我就是死也不可能像条狗一样去姓沈的那儿摇尾乞怜?是,他找人要钱的时候可以不要脸,可我他妈还要脸呢!”
“不许你……这么说识哥!”顾岛也恼了,恶狠狠盯着邝游的眼睛愤怒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识哥借钱是因为他当时背负着我们所有人的梦想,他是为了我们才低头的,你不许这么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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