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堂知道他这是默认自己的行为了,于是心满意足地在床边站直把楚依斐往里面推。
楚依斐勒令他不准转过头,顾北堂听话地转过身背对着他,不一会后面就传来衣物剥落的窸窸窣窣声。
虽然楚依斐脸皮薄,但是顾北堂现在脸皮厚,他倒是大大方方地在楚依斐面前把衣服扒得只剩下里衣。
看得楚依斐差点再次炸毛。
在楚依斐还小的时候他们经常睡在一张床上,但是成年后就很少了,只是偶尔,而且就那么几次偶尔楚依斐也绷得神经紧张。
他那时候太喜欢他的师兄,喜欢到怕对方知晓他的心思。
楚依斐还是觉出些岁月讽刺,过往的种种哪怕再现他也无法回味到那种年少强说愁的滋味。
物是人非总是道不尽的。
不过好在之后顾北堂也没再弄些什么幺蛾子,还听从他的话背对着他。
就在楚依斐迷迷糊糊神智不清时,他听到师兄低沉沉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叫“小斐”的时候总是那么温柔,就好像自己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楚依斐胡乱应了一声。
“师兄一直…一直都很后悔…”
楚依斐睁开眼迷瞪瞪地看了一眼,是师兄宽厚的脊背。
洛归远第二天起来,打着哈欠去敲楚依斐的门想叫他一同下楼吃早点的时候,顾北堂正好从房间里走出来。
“早啊。”洛归远笑呵呵地打了招呼。
顾北堂只是板着张脸微微点了下头。
接着他想找的那个人就从顾北堂身后钻了出来。
洛归远一个哈欠打不上来堵在了胸口。
作者有话要说:
洛叭叭:啊,师尊我想你
第12章金絮镇(八)
楚依斐冷淡地看了一眼洛归远,对他目瞪口呆的表情视而不见:“昨晚没有什么异动,待会我师兄会去看看王六的情况。”
洛归远没那么好糊弄,一大早就跳脚:“你们怎么睡一个屋?”
“还睡一张床呢。”顾北堂波澜不惊地说出这段话时,嘴皮子都只是轻微地动了一下,好像这句话并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洛归远眼睛疼,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楚依斐昨天如此果决地告诉他什么西厢记都是不可能的,让他被迫安慰自己:他们是师兄弟,他们是师兄弟。
但是这不代表他现在看顾北堂不是居心不轨。
楚依斐现在看不得这两个男人,自顾自就下楼,洛归远反应快立马黏着楚依斐就跟了上去,惹得顾北堂眉头都皱了起来。
顾北堂没有晚起的习惯,但是楚依斐年少时因为身子骨弱,如果早起一整天都会没精神,他总是得睡到日上三竿。
所以怀朽阁的早上没有小师弟做的香喷喷的早饭,何秋总是吃着干巴巴的馒头想着自己的小徒弟。
其实楚依斐虽然起不了早,在晚上还是会准备几份糕点,到了天明热热就可以吃,还是个个精巧甜腻。但是何秋总是管不住嘴没到早上糕点就进了他肚子,还要悄咪咪地拿走顾北堂几块糕点。
顾北堂自然知道师父的德行,楚依斐也摸得清,总是给他们俩的多做些。
楚依斐做饭很有巧思,什么时令他就做什么应季的菜,精心如他,连花也可变作盘中美味。
到现在,除了当初围剿存活下来的那批人,现在的怀朽阁已经没多少人知道阁中小师弟做饭的味道了。
楚依斐如今也不习惯晚起,顾北堂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梳洗穿戴完毕了。
楚依斐抽紧绑在手腕的腕绳,用牙咬着一头利利落落地绑了个结。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劲装,腰带兢兢业业地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就像一杆漂亮的竹子,无风时自成潇湘。
眼角下那一颗小痣却仍在清晰地诱惑着人。
楚依斐看见顾北堂醒了,也只是淡淡地哼出了句:“要吃早饭吗?”
顾北堂心一下软下来,就好像回到了那段安稳的时光里,竟然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楚依斐见他不说话,只当他是睡迷糊了,于是乘人之危对他师兄张牙舞爪道:“你以后别这样闹,再闹我不给你做饭。”
说着还不过瘾,对着顾北堂的肩膀就轻轻来了一拳:“听见没有。”
顾北堂当然喜滋滋地答应,虽然面上还是沉稳得体让人看不出端疑,但是楚依斐第一次见自己的师兄如此急匆匆,甚至可以说是带了一点滑稽的猴急去洗漱穿衣。
等顾北堂穿戴好,蹭到楚依斐面前,装模作样地轻轻咳一声的时候,楚依斐狡黠地冲他挑了挑嘴角:“不过,你还得帮我做件事。”
面对这样当场提价的行为,顾北堂现在也只有点头的份。
洛归远什么都不知道,看着顾北堂一人出了客栈,顿生奇怪。
毕竟这几天,顾北堂黏楚依斐就像一张狗皮膏药,扯都扯不下来。
他杵在客栈厨房口,看着楚依斐客气地要了块地准备烧火做饭,不由问道:“你怎么突然要自己做早饭?”
楚依斐昨天躺床上很仔细地想了想,师兄和他过了那么久重新相遇想也应该比较激动,所以这几日才无时不刻黏着他做妖,而自己一直来对他淡淡,他应该是觉出自己受到了冷落所以越发变本加厉。
所以他决定对自己师兄多点关爱。
洛归远倚靠着厨房门,看着楚归远手法漂亮的刀功,听见楚依斐淡淡说:“吃不吃,要吃别问那么多。”
锅里汤水已经煮得咕噜咕噜响,小米粥的香气勾得人肚子咕噜噜地叫,洛归远人穷志短地选择闭上了嘴。
等顾北堂回来,桌上已经放着做好了的早饭,馄饨鼓着晶莹剔透的肚子,小米粥还冒着白生生的雾气,小菜切丝细条条香喷喷地窝在碗里,还有几盘漂亮的糕点。
洛归远已经吃得唏哩呼噜,对回来的顾北堂也毫不在意,头也不抬地问:“怎么样,王六有复活吗?”
顾北堂坐下,楚依斐细心地给他递了杯润口的茶,他接过从怀里掏出了张红纸。
楚依斐凑过去一看,红纸上还用金色颜料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有点像是什么花的形状。
“这啥啊?”洛归远吞下一口粥,接过红纸把它甩得稀里哗啦。
“这是王六在镇子上发的东西,”顾北堂喝了口茶:“我刚出门没过几条街,就听见有人说王六复活了,他们都在抢王六发的这种纸。”
活生生的王六身材算得上威武,声音洪亮,比他还是皮的状态威风的多,脸上连那道红绳的印记都没有。
“他宣讲是金絮娘娘救了他,拿了这道符,就不用怕被扒皮。”顾北堂好歹也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在镇民狂热的熙攘之下也只能动用术法才能偷摸拿到一张。
楚依斐正吃着小馄饨,波澜不惊:“就他复活了,为什么其他人没复活。”
洛归远没楚依斐那么好的接受能力,他挣扎着咽下一口糕点:“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吧。”楚依斐气定神闲:“今天晚上就是冰灯节,金絮娘娘肯定要入神庙现身。”
洛归远错愕地眨巴眨巴眼:“我们就等啊,不干事了?”
楚依斐丢给他一个要动你自己动的表情。
今天的天气依旧阴沉沉的,蓄势着一场大雪,顾北堂心情一点也没被天气和今早的事情影响到,看见原本只有一张皮的人活生生站在大街上也没影响他的食欲。
楚依斐以为他是饿了,把自己碗里的小馄饨捞出来就轻轻往他碗里一放。
小馄饨挺着大肚子一个接一个落入顾北堂的碗里,顾北堂有点呆呆地盯着楚依斐。
楚依斐错愕地看着他,停下了动作:“怎么了?”
楚依斐一直以来都不会自己私藏什么好东西,哪怕只是怀里的小食他也习惯于分与他人,像往师兄碗里加点自己碗里的东西,他一直做得轻车熟路。
顾北堂用汤匙搅了搅碗中满当当的馄饨,有点恍惚的感觉。
他自己也觉察出小师弟对自己的抗拒。
顾北堂原本想着找到小师弟只要护他安全就好,不管如何,楚依斐的想法最重要。
但是当楚依斐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他就越发贪得无厌。
记忆不断重叠放大,撕扯纠缠。
“小斐自己吃啊,”顾北堂又觉得有点心疼,不管过去还是现在,楚依斐都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小斐……”
顾北堂最近觉得自己越来越词穷,话到嘴边都说不出,只能动动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楚依斐耸耸肩:“我吃饱了,没事。”
洛归远看着他们,心想下次再也不跟他们出来了。
世态炎凉,连着一口糕点也有酸酸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又名沙雕仙君追夫记
第13章金絮镇(九)
看着离天黑还有好久,三人没事做,就跑当地茶楼里去看戏听曲去。
台上咿咿呀呀地唱词,楚依斐好几百年没听了,再听还是觉得颇为新鲜。
楚依斐上辈子没怎么认真修炼过,每天都是干些杂事,然后可以在闲暇时窝着看一天的戏。他喜欢才子佳人的话本,喜欢热腾腾的人气。
但现在走到茶楼听着里面喧腾的人气却突然生出股畏惧的心思来。
他微微退后了一步,有点犹豫不决。
顾北堂撑了下他的后背,正好拦住了他:“现在热闹,进去玩玩吧。”
楚依斐很想转头走,但顾北堂不由分说把他往里推:“这里安静好几天了,这几天要赶上花灯节,他们才大着胆子出来玩,你总不会怕那扒皮的鬼怪吧。”
他心下不畅,扶了下额:“师兄,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种地方的。”
顾北堂人长得冷冷清清,性子也冷冷清清,的确一直都没能理解自己小师弟的爱好。假把戏,假唱词,咿咿呀呀,锣鼓喧天,不知道在唱些什么。
但是楚依斐走后,他也去听了一天的戏,台上演着花好月圆,花旦捏着嗓子成全了一场美梦。
顾北堂才觉出要落泪的感觉。
台上的悲欢,不是台下人的悲欢。
同样的,他也无法得知小师弟在看戏时会想什么。
或许只是贪恋戏上戏下喧闹的人气,或许也想抓住一星半点的念想。
不得而知,终成遗憾。
洛归远最开心,坐在位子上小嘴也没闲。这茶楼里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他一张嘴巴会说。
楚依斐有点接受不了如此喧腾的气氛,有点局促地捏着茶碗。
顾北堂悄悄把手挪过去,轻轻搂了搂他的右手,细软细软的,正好可以看见他拇指与食指之间一道狰狞的伤口。
横亘在手背上,暗疤狰狞。
楚依斐疑惑地看着他。
“这什么时候有的。”顾北堂拿拇指摩挲了一下他的疤痕,相对于楚依斐细白的手,这道疤痕过分显眼。
顾北堂注意到这个疤痕很久了,因为楚依斐特殊的体质,他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当年手臂差点被妖兽咬断,结果养了三天就接回去了。
若非十分可怖的伤,不至于留下这道疤痕。
顾北堂想问的很多,但一直都在斟酌如何开口,他现在只是把楚依斐骗下了山,连如何带他回怀朽阁都还没想出办法。
“没什么,不小心留下的。”楚依斐被他摩挲得浑身不自在,想抽回自己的手,但顾北堂眼疾手快地抓住。
顾北堂的手比他大了些,罩在他手上,让他总有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你不说,我就一直抓着,抓到你说为止。”顾北堂这人实在难缠。
“那你抓着。”但是楚依斐铁石心肠。
洛归远已经慢慢习惯他们之间诡异的氛围,甚至自己从中找到了乐趣,磕着瓜子,笑嘻嘻的看着他们笑:“依斐,我看啊,你这个师兄实在是好。”
洛归远嫌楚依斐还不够烦,凑上来接着说:“是把你当小媳妇养呢。”
楚依斐彻底炸毛,使劲抽手,但顾北堂也掘,坚决不肯放手。
楚依斐无奈,他永远都拗不过自己的师兄。
“师哥,我疼,你放手。”楚依斐软下语气的时候,连带着眼神也软软的,在漂亮的桃花眼里,像一弯春水。
顾北堂禁不住他这样看,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慢慢放开了手。
洛归远看完身边好戏,目光立马被台上好戏吸引去了。
“金絮镇的事情虽有古怪,但我实在没找到这里面有什么与无极有关的。”楚依斐拉低顾北堂在他耳边轻轻说:“所以,师兄,你骗了我是不是。”
顾北堂转过头,对他露出了个温温柔柔的笑。
这是企图蒙混过关的笑。
之前顾北堂私自想做些不合规矩的事被楚依斐撞到的时候,他就会这样对着楚依斐笑。
因为顾北堂长年冷着张脸,实在难得看见他的笑容,楚依斐总是被这招迷得五迷三道地。
“为什么,你自己说。”楚依斐现在没那么好买账:“你撒谎也不应该拿这个来骗我,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你虚报一个信息让我往其他地方想,误导我,你……”
楚依斐一激动就会说好多话,越说越气,到最后完全不知要说什么,气闷地闭了嘴。
“你不用担心。”顾北堂看他脸气得红红地很是好玩:“如果我不这样说,你如何肯跟我下来?”
“……我下山又怎样?”楚依斐气极:“我不想回去,我死在雪山最好了,我死了最好了,你知道我重回世会出什么事情吗?你知道…”
一瞬间,楚依斐像想起什么似地,再一次沉默了。
顾北堂叹了口气。
他的小师弟,曾经是浑身散发着阳光的孩子。
爱热闹,爱繁华,喜欢的事物很多,笑起来眼睛下面那颗小痣就会像开在他眼角下的一朵小花。
他现在如何做到独自待在雪山里五年,而一声不吭的呢。
“回去看看师父吧。”顾北堂摸摸他的脸。
楚依斐看着他的眼神就像一只困兽。
饱受折磨,无法解脱的困兽。
“…不要说…求你…”楚依斐把脸往顾北堂手心里蹭,他还是下意识地会往自己认为最安全温暖的地方钻。
gu903();顾北堂受不了他这样,轻轻搂了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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