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延看着两个师兄弟来来往往,多多少少也看出了些什么。
楚依斐每次看见自己师兄眼睛都是亮亮的,满眼都是欣喜。
像极了当初傅知延看着何秋的时候。
但是他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徒儿,感觉顾北堂就是一根大木头。
何秋也知道楚依斐对顾北堂的情感不一样,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香香甜甜的小徒弟就这样被一块木头拐走了。
楚依斐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情感怎么就变了。
或许是在十六岁那年夏夜,他在噩梦的间隙梦到了自己的师兄。
羞涩的,带着暧昧的梦境,年少的旖旎不可言喻。
第二天醒来他的裤子就湿了。
楚依斐羞得恨不能钻入地缝,熬到半夜偷偷将裤子拿出去洗了。
见不得光的心思。
顾北堂不管怎么说,最后肯定会飞升的,楚依斐不敢奢求,只盼着能多看一眼师兄便是一眼。
楚萧将他这种行为划在了窝囊那一块。
“你这样子,他飞升了都不会记得你。”楚萧冷冷哼了一声:“我可助你颠覆三界,到时候你想要谁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楚依斐对他这种话历来不理,真如他所说,自己的娘亲怎么就不爱他呢。
楚依斐还不容易止住了咳嗽,默默顺着气。
他有点压制不住楚萧,楚萧三天两头就要找麻烦企图夺取楚依斐身体的使用权。
每每争夺楚依斐觉着自己身子从中间撕裂开一样。自己的魔气和楚萧的魔气纠缠暴涨,十分骇人。
何秋愁得头发掉,只能叫顾北堂回来。
一次偶然发现,顾北堂的血可以压制楚依斐的□□。
于是顾北堂终于又在怀朽阁常住了下来,偶尔去一趟清风门。
“好些了吗?”顾北堂递过去一杯茶水,楚依斐就着他的手便喝了。
顾北堂这次从清风门回来与其他几次不同,他带回来了一个女修。
是傅知延原先的大弟子。
傅知延并不带徒,但是碰到天资卓绝的仍旧会收入门下。
现在他门下加上顾北堂有三个徒弟。
苏觅就是傅知延第一个收于座下的弟子,只比顾北堂小了两岁。
不夸张的说,几乎整个清风门都有些嫉妒傅知延其他两个弟子,可以有与苏觅一同修习的机会。
苏觅与傅知延性格不同,豪爽大气天生一股女侠气,人又漂亮爽朗,不管是谁对着她都觉着心里舒服。
连楚依斐也是。
自己的师兄并不会带人回怀朽阁,现在却带了个女修回来,这让楚依斐人都焉巴了。
何秋恨不能手掐自己大徒弟的脖子。
可只有当事人顾北堂一门心思单纯,自己师姐说想来怀朽阁玩玩,他便答应下来了。
压根就没想过,破破烂烂怀朽阁,山下一片破落村庄,方圆百里之内只闻鸡鸣,哪里有什么好玩的。
楚依斐心下暗淡,看着苏觅更觉自己的渺小。
自卑的心理在他心内深扎入骨,哪怕是师兄要和谁结为道侣,也应该是和这样的女修。
惊才绝艳的,处处发着光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在入荷花池的小舟上,可以塞入一个苏觅。
他吃味不已,本来自己师兄如同一根顶天立地的棒槌,楚依斐很难找到自己师兄待自己的特殊之处。
这小舟就是一件。
顾北堂并不喜旁人接近,常常自己找清净处。但是他肯和楚依斐分享那一点夏日的荷香。
楚依斐坐在小舟上,闷闷地看着苏觅与自己师兄对话。
实际上顾北堂也只是偶尔接一句,回应几个语气词,但是楚依斐还是吃味不已。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入魔,手掐着苏觅的脖子,疯狂的,恐怖的自己。
一想到这个,楚依斐就羞愧不已,又要落下泪来。
自己最难堪的一面,就这样□□裸地展现了出来。
“师兄……对不起…”楚依斐嘴唇蠕动了几下,他很想为自己说些什么。
说不怕是假的,日复一日的折磨让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或许他就是个怪物,一个嫉妒的嗜血的怪物,满身污秽,不堪入目。
但是他无法说出口,他只能把恐惧压在心底。
顾北堂皱眉:“没事。”
“苏小姐,还好吗?”楚依斐揪着被子很是担心。
苏觅的修为并不比顾北堂弱很多,若想挣脱楚依斐根本没把人脖子掐出指印的机会。当时只是一时不察,再加上苏觅知道顾北堂看待自己师弟心疼得跟个什么绝世大宝贝一样,并不轻举妄动也怕伤了楚依斐。
“她没事,不必担心。”顾北堂伸手擦了擦楚依斐眼角的泪水。
“你的情况糟糕了很多。”顾北堂相对于苏觅的伤势,他更担心楚依斐的情况:“到底怎么回事?”
楚依斐的身份只有何秋知晓,而楚萧的秘密只有楚依斐一人知道。
楚依斐很想把自己的恐慌说出去,但是他另一方面又隐约觉着这个事情说出去,处境可能会更糟糕。
这天下可以容忍一个资质平庸的楚依斐,却不会容忍一个楚萧的儿子。
怀朽阁近年来的情况更加严峻,仙家百门见顾北堂不在,时不时会传出围剿怀朽阁的风声,这让何秋气得眉毛都要倒立。
楚依斐自觉自己身份尴尬,苟活人世不过还是贪恋这么一点温暖。
或许等实在没办法那天,楚依斐会选择自杀。
楚依斐看着顾北堂的脸笑笑的:“没事的,师兄不要担心。”
顾北堂现在比年少时更加沉稳,少年瘦长的身形也被形状漂亮的肌肉代替。
自然而然,魅力也就更大,不知梦入多少少男少女的心扉。
顾北堂很不满足他的答案,又不能对着看着憔悴的师弟动气,只能叹了口气:“师兄不想你堕入魔道。”
“师兄舍不得。”
楚依斐的脸便不争气地红了。
烧得自己的耳朵都热得慌。
作者有话要说:
顾北堂的确很直男,直男到老婆没了,才知道自己早弯了。
第30章无
顾北堂走出门就看见了苏觅。
苏觅修为高恢复得快,脖子上又是干干净净的雪白一片,就好像那样惊险的一幕并没有发生。
“还好吗?”顾北堂对这件事情的发生也是十分愧疚,怎么说苏觅都是客人,却没有给她应有的招待,而且还让人家出了事。
苏觅摇头:“没事,依斐还好吗?”
顾北堂想到楚依斐半句话都不说的鸵鸟样,感觉十分心力憔悴:“他还好,不必担心。”
苏觅同他一道走:“依斐这样子很久了吗?”
她也是听说为什么顾北堂这半年来都不怎么待在清风门,外面都说是他的师弟病了,但是现在情况一看,并不是病了那么简单。
顾北堂并无心情与人闲聊,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苏觅说实话自己也对这朵高岭之花有很浓厚的兴趣,毕竟顾北堂不论是外貌还是修为来说,都是一个好道侣的选择。
她曾经也以为自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但是相处了一段时间下来,她觉着这朵高岭花也太难摘了吧。
先不说多年如一日的冰山脸,再加上不苟言笑的性格,清风门甚至还讨论过是顾北堂脸更臭一点还是傅知延的脸更臭一些。
好歹傅知延年少时还被人勾去过魂,有一段香艳的年少往事。
顾北堂就不一样了,他就像个苦行僧,连何秋都怀疑他是不是不行。
实际上作为天生仙胎的顾北堂,他的七情六欲都不强烈,就像是一滩死水,平静无波。
和他师弟一点都不一样。
苏觅也是和他们二人一同出行解决过事务的,楚依斐就整个人都又软又暖,常常带笑,让人很容易忘记他是个半魔。
苏觅性格豪爽,心事不会藏在身上,也大大方方向顾北堂表过白,虽然顾北堂拒绝了她,但两人并没有多出间隙来。
那时候楚依斐是在场的。
那天正好是顾北堂的生日,楚依斐得知顾北堂因为一些事情无法回怀朽阁来,惋惜了好半天,最后决定揣着糕点去清风门找师兄。
本来原本的守门弟子都与他相熟了,楚依斐每次来都会给守门的弟子带一份糕点来。
这次却换了一个新的守门弟子,楚依斐并没有见过,而且那个弟子明显对楚依斐半魔体质很是嗤之以鼻,硬是不肯让他进去。
楚依斐只好巴巴站在门外,尝试用通信灵阵传递消息给顾北堂。
顾北堂那时还在与苏觅整理门中典籍,正是头昏脑热的时候,也就没注意传过来的消息。
楚依斐硬生生等了四个时辰,腿都站麻了,夜风吹过,楚依斐只穿了一件薄衣,冻的瑟瑟发抖。
等顾北堂收到消息的时候,心下大叫不好,忙匆匆离去了。
苏觅还想和他告白呢,不曾想人居然走得这样快,也紧紧跟在后面。
顾北堂顺着石阶下来的时候,楚依斐看了一眼正想上前,冷不丁看见了苏觅拦住了顾北堂。
楚依斐觉着有什么不对,下意识躲到了旁边的灌木丛里。
他听见苏觅对顾北堂说:“我喜欢你。”
楚依斐看不见外面到底怎么样了,不过他自己的心跳倒是跳如战鼓,他捏了捏自己的手,甚至恍惚到察觉不到疼痛。
“对不起。”是师兄冷冷清清的声音。
楚依斐觉着自己心上悬着的大石头落地了,砸得他五脏六腑都疼,只有心上是空空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思,听到顾北堂拒绝苏觅,下意识之下是觉着高兴的。但是另一方面来说,他无法像苏觅一样勇敢,他也不可能将自己的爱意宣之于口。
所以他得不到解脱。
连像苏觅这样好的人,师兄都拒绝了,那自己呢?
根本没有可能。
顾北堂那天受到的冲击不小。
他把楚依斐从灌木丛里扒拉出来的时候,小少年还在默默地流眼泪,很是委屈的样子。
“对不起,对不起。”顾北堂无措地抹掉楚依斐脸上的泪水:“师兄太忙了,没看消息。”
楚依斐抱紧了自己的食盒,也不知自己在哭什么。
楚萧觉着他娘唧唧的:“你就知道哭啊,哭有什么用啊?”
顾北堂拿过食盒,打开一看,都是精巧的糕点。
但是楚依斐觉着很不好意思,都想钻入地缝里去。
他能给师兄的只有这些东西,但是师兄欠缺这些东西吗?并不需要的。
楚依斐想扒拉回自己的食盒,泪眼朦胧地去扯顾北堂的手。
“师兄会吃的,小斐不哭。”顾北堂温柔地牵住他的手。
楚依斐觉着自己可能脑子昏了吧,他抿着嘴,小小声说了一句:“师兄,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是想和你在一起那种喜欢。”
声音很轻,但是顾北堂觉着落到耳朵里犹如一道惊雷。
他确乎对自己的师弟格外关照,可能是自小带大的孩子,所以他总是对楚依斐格外上心些。
但是顾北堂不懂情爱。
他看着面前小师弟的脸庞,已经脱离了小时的稚气,一双桃花眼含泪自多情,眼下一尾小痣更显得人风华万千。
顾北堂是知道自己师弟好看的。
有时候自己的师弟来清风门找他,就总是有人大着胆子上来搭讪,再加上楚依斐性格温和,很是讨人喜欢。
他也会吃味别人靠楚依斐太近,他自己都不懂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顾北堂结结巴巴说:“为……为什么,不是,小斐……”
楚依斐看他这样子,也是知道自己不可能的。
但是说了出来,他莫名好受了些。
一直压在心里才是难过。
“没事了。”楚依斐说完就转身走了,就像是误入的蝴蝶,落下来的时候都不留一点痕迹。
楚依斐觉着可能就是那时候开始,他与师兄的关系越来越僵持,甚至楚依斐自己都下意识会回避自己的师兄。
他低落到凡尘的泥地里,根本不敢奢望天上的云彩。
苏觅看着顾北堂脸色不好,暗想可能事情并不好解决。
有心人都能看得出楚依斐对自己师兄的感情,苏觅很是洒脱,没多久就走出来了,不像楚依斐还困在原地。
苏觅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啊呀,我忘记说了,你这次要回清风门吗?”
顾北堂放心不下楚依斐:“再等等。”
“但是师父叫你早些回去。”苏觅本不想来怀朽阁的,但是师父派她出来的一个目的就是把顾北堂早些带回来。
“清风门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也不必回去。”顾北堂停住脚步:“怀朽阁终归是我的师门。”
言下之意就是清风门不是。
苏觅叹口气,傅知延和顾北堂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但是她还是劝道:“师父也没你想的那样坏,虽然他总是一张棺材脸还与你师尊有间隙。”
“但是他也蛮关心依斐的,这次叫你回去是想试试能不能找到方法压制依斐的魔气。”
“你自己依个人低头苦找总不是个办法。”
顾北堂手放在门框上,细细想了一番,觉着有道理,于是便松口道:“那我过几日便回。”
第31章围剿
楚依斐在顾北堂回去后反而安定了下来。
心死是一瞬间的事。
楚依斐觉着人是一种奇妙的动物,一直想着某件事就会一直惴惴不安。
痛一刀是痛,千刀万剐也是痛。
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应该一直惦记。
他这几日总想到空间里那个书房里的男人。
跌坐在地上哭泣的样子。
他出来后,也下了些心思去寻找过那只画上的狐狸。
最后在找到的时候是一座孤坟。
在这段感情里,天上飞升的那位,不会难过,地上躺着的这位,也不会再介怀。
只有还在空间里苟延残喘无法摆脱的一点残念无法忘怀。
他的师兄也是要飞升的,他知道。
但是变故总是来得很快。
甚至秋天都还没来得及来临,楚依斐也还没来得及和顾北堂再说上几句话。
如果他有足够的时间,他会说什么呢?
他或许会告诉自己的师兄,让他安心修仙,自己不会再打扰他。
不过这还是有点自作多情,顾北堂才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耿耿于怀。
何秋也与他说过,爱谁都不要爱仙君。
仙君固然好,不过天地在他们眼里是一滴慈悲泪,草木都万般有情,浩然天道如一道鸿沟。
你在仙君心中,能值几两?
灵云派突袭怀朽阁的时候正是风雨欲来之夜,黑云压地,闷雷滚滚。
何秋收到消息的时候,山下村庄的半魔剧名都被控制抓了起来。
灵云派的掌门赵济海,看上去就像个精明的商人,眯缝着的眼睛都压不住他的精明。
一个头发披散的老妇人被带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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