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但不管三七二十一,管好自己才是我目前想做的。
孟停晚果然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一连三日雷打不动地出现在我的跟前,可往往都会碰一鼻子灰,然后恼羞成怒,甩袖离去。
他给我削苹果,我就丢进桶里;他同我说话,我就置之不理;他主动示弱,我却视若无睹。
他没再说一句重话了,但我仍旧嗤之以鼻。因为这么多天以来,他从未问过我为何会住院。
似乎在他眼里,这很平常,平常到刨根问底都不需要。
我很失望。
渐渐的,孟停晚也失去了耐心。
“最后问你一次,去不去苏黎世?”他倚靠在窗边,恰好挡住了夕阳的余晖,他的脚下满是烟头,一间病房都充斥着尼古丁的气息。
我精神不济地躺在床上,将自己深深埋在被子里。
“如果不能呢?”声音竟是尤为沙哑。
病情恶化了,我连自己都顾不上怎么还能去顾别人?
孟停晚丢下指尖的摇头,狠狠用脚碾碎。他向我走来,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提起来,面上是说不出的狠戾。
“我的耐心也有限,陈枵。”
我缺氧地涨红了脸,直至他放开我,我才能大口呼吸。
“我自认为对你的让步已经够多了,可你呢?却一次又一次挑战我的极限。我甚至都答应和你在一起了?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服气的?”他此刻双目通红,看那青面獠牙的模样倒像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魔,恐怖又阴郁。
我死死地瞪着他,最后轻轻问。
“孟停晚,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么?”
孟停晚冷喝一声,走向了那方窗,颀长的影子笼罩在我的身上:“是真是假,又能怎样?陈枵,你并不了解我,怎么又说这是真面目呢?”
我笑了,红眼眶里偷偷留下一滴泪。
“好,我会去的,但我有个要求……对我好一点,仅此而已。”我喟叹。
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轻笑着,欣然应允。
“你的烧还没好?你曾经还说你的身子骨很好,看来又是骗我的。”临走前,他忽然说了几句话,“吃药,明早七点会有人来借你去机场,可别让子姗看到你个药罐子。”
良久后,来了一干医生为我抽血检查,甚至带着许多的药,我很困,每样拿来吃了一颗而后草草了事。
夜色弥漫,空荡荡的病房里又只剩我一人,左手还打着营养液,右手还打着退烧针,我甚至连睡觉都不能睡得安稳。
我看着头顶明晃晃的白炽灯,缓缓叹气。
活着,亦或死着,我好像连选择的资格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头就歪倒在了枕头上。次日天乍亮,我跟着坐上了另一辆车里,一路上昏昏欲睡,直至上了飞机,我才能松下一口气。
我仍旧没有看见孟停晚的身影,相反,坐在我身边的则是几日未见的蒋医生。
“前几天我去帮你办事了,你的病情恶化了,可是如果被上头发现,肯定会说我们欺上瞒下,即便你身患疾病也必定不会有好果子迟,所以我给你弄了个药剂,可以缓和你的病情,但是副作用很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等事成,我就带你去领一座城市治病。”
我一愣,郑重其事地点头了。
“蒋医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哂笑一声,无所谓地摆摆手:“你太小了,什么生活百态都还没体会过。而且,我是医生,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站在我面前我就没置之不理。你那么年轻,世界的风景,还等着你去看呢。”
我心头大震,深深地被最后一句所触动到了。
因为一个鼓励我的“陌生人”,我决定要好好活下去。
陈棠见不到的风景,就由我去帮她看。
许是医院的人早已严阵以待了,来这的第一天就将手术时间给安排妥当了。我见了乔子姗一次,她病况也加重了,躺在病床上气若游丝地和我问了声好,又疲惫地睡下了。
她骨瘦嶙峋,皮肤白的不正常,牙龈还渗出了血,整个人消瘦的可怕。Astrid在一旁乖乖的守着她,看到我来了,对我腼腆一笑,怕生似的埋在了乔子姗的颈窝里。
我的心瞬间就融化了,远远地对Astrid摆了摆手,就悄然离去。
很可爱的孩子,相信乔子姗为了她,也不会轻易离开。
即便我喝了那个药,能够缓和的时间常常都不会很久。离开了那里,我就偷偷躲在了一个楼栋里,蜷成一团企图缓解疼痛。但实在是太难受了,可能是有了副作用,我这次还变得头晕眼花的了,整整缓了一个小时才能从台阶上站起来。
果不其然,我一出去,整个医院的人都在找我。大多说的英文,我一知半解,就跟着他们去了。
孟停晚面色不虞,看着我走上前来突然数落我:“跑哪去了?”
我还没从刚才的痛楚中缓过神来,只是轻轻摇头不予回答。
可能是孟停晚看着人都在,所以才不好发作,只是恶狠狠地盯着我进了病房,才慢慢离开。
我再次入住了医院,每日都会有人为我注射一针细胞集落刺激因子,好在没什么感觉,采集完了医生们也都走了,我百无聊赖,整日蒙头大睡。
除了蒋医生会偶尔来看看我,就只有臭着脸的孟停晚会来。
他悄无声息地进来了,我在小憩,自然没有注意到,只是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
“最近身体怎么样?”
我赶紧睁眼,看到是他,我轻轻摇头。
“没什么,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没有离开,反而坐在了我的床畔,看着我的脸,又看着我手臂上的针孔,欲言又止。
“你……”
我回望他,等待下文。
“你最近怎么瘦的这么狠。”
良久后,他才如实说道。似乎是因为看到了我拉开的袖子,我赶紧将手藏回被子里,毫不在意地回道。
“没有的事,一直都是这样。”
他被我噎的本不想说话,但看我想睡觉了,终于急着把此行的目的给说了出来。
“之前答应你的事我可没有忘。”
我倒是忘了。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何必把戏言放在心上。
“方便的话,现在就可以。”
我疑惑,显然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他有些别扭,最终直接脱下了自己的上衣,露出古铜色的肌肤和壮硕的腹肌。我大惊失色,赶紧向后躲了躲。
“孟停晚!你干什么!”
他视若妄闻地继续脱,直至剩下一件衣服,才略有羞赧地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已答应你了,就不该没有作为……我是头一回和男人做,不懂的你可以指出。”
我僵在原地,看到准备上/床的孟停晚严厉制止。
“孟停晚,你把我当什么了?我说过我需要这些吗?”
他一改最近倨傲的模样,撇了撇嘴后有些无措:“谈恋爱没有这一步么?”
我轻笑出声:“没有感情的恋爱,在床上和炮/友又有什么区别?”
他哽住,最后没再说话了。
他慢慢穿起了衣服,颇有挫败之意,离去之前,似乎还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闭目养神,浑然不顾。
孟停晚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态度时好时坏,还总是阴晴不定,昨日还弃我如敝屣,今天就前来自讨无趣,实在是无语至极。
我疲惫不堪地躺下了,移植日期将至,我怎么可能会有别的心思?
2012年7月4日晴
哪个是真的你?我看不透了。
————陈枵日记
第17章随风而逝
这夜繁星点点,蝉鸣聒噪,我却辗转反侧,疼得死去活来。
我本是早已睡着了的,谁知这肝却丝毫不能消停,活生生把我给疼醒了。似是有一千根银针在自己的腹部乱扎,却又无影无形,时歇时起。我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轮又一轮,只愿这太阳快些升起,起码能让蒋医生过来给自己看看。
明天可是个重大的日子,若我这具残脆的身体出了什么岔子,可就相当棘手了。
所以我趁着夜深人静,悄悄把最后半瓶药全都喝完了。
我整夜坐在床边,一夜未眠。天亮了,金发碧眼的护士来找我时,我才动了动身体。
她好像被吓了一跳,看到我这副颓然的模样用英文问了句我身体是不是不舒服。我摇摇头,踉跄地跟了过去。
医生们步履匆匆,似乎都对这次手术格外看中。我因为没有休息,头晕目眩的,时而坐在一旁,时而又会不知所云的跟上去。好在没人注意到我的异样,只有蒋医生关怀了两句。
他们将我安置在了一处躺椅上,一盏盏白炽灯在我的四周亮起,几个医生护士在我的身边团团转。我突然有种莫名的紧张,却发现自己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
他们在我的左臂静脉处采集全血,起初有些刺刺麻麻的,后来可能因为习惯了,倒也变得还好。只是这灯分外晃人,大家的视线都集中于我的手臂上。
我不知道需要捐献多少,但我知道这个过程是极其漫长的。那腹部又在隐隐作祟了,疼得我只能咬紧牙根,才能防止自己会晕过去。周遭明明极其安静却让我觉得分外吵闹,甚至那些人影我都看不清了,只看的见一些人头攒动,让我束手无策。
我还在死死咬着我的下唇,即便尝到了甜腥味那疼痛都得不到一丝缓解。我自认为已经够忍耐了,但还是难以控制地向后倒去。
很奇怪,后脑勺碰触的不像是硬邦邦的椅背,而像是一个温暖的手掌。
与此同时,我的身畔传来声音。是个男人,说的是一口流利的英文,似乎语气不友善,还有几句洋骂对着这些医生。
但我太累了,没有分出一丝一毫的心思去睁眼看究竟是谁。
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整个人犹如沉入了幽蓝的深海里,我的四肢提不起力,只能就这自己落入更深的海底,而后就此泯灭。
“陈枵!陈枵!”
是谁在呼唤我?
“快醒醒!”
究竟是谁……
我的四周突然照进了光,似乎有一只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慢慢带我离开了无边黑暗。
我疲惫地睁开眼,聚了几次焦才看清了面前的景象。
“你终于醒了!陈枵!”
我循声扭头,看到了急躁慌张的孟停晚。
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似乎觉得自己很失态,就理了理杂乱的头发,若无其事地说:“醒了?”
我轻轻点头,因为喉咙干涩得开不了口。
他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就起身给了灌了杯水,我接过杯子的手还有些不稳,一杯水也被我洒得差不多了。
“捐点血就连杯水都不会喝了?还是个男人么?”
不用看我都知道他的脸上会是多么的鄙夷。
我抖着手放回去的时候却被孟停晚半路截胡,可能是嫌我太慢了没耐心。
我靠着床轻轻叹气,大概猜到了蒋医生拿来的那个药究竟是有何用处。
是想潜移默化的将体内的病毒短暂的催眠下去,和安眠药的功效是大同小异的。而前者是循序渐进,后者是一触即发,万变不离其宗罢了。
他看我面色好像仍旧很差,甚至连和他争论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语气稍微好了点。
“你这顶多就算献个血,当时抽血的时候很疼么?怎么把自己的嘴唇咬成那副模样。”
说着,还直接掰开我的嘴,用指腹擦了擦。
我挣扎下来,冷眼相待:“怕疼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是啊,你这个药罐子怕疼就更没什么奇怪的了。”他揶揄道。
我的上下眼皮在打架,因为昏迷的这段时间休息的并不好,所以想继续睡个觉。
孟停晚也默契的没再说话了,也不知道他走没走,只是整间屋子变得安静多了。我渐渐进入了梦乡的时候,手却被被人突然抓住了。
我浑身一僵,算是立刻醒了。
但我没有睁开眼,我倒要看看这孟停晚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他只是小心拿起了我的手,不知在把玩还是在干什么,轻轻握了握后,突然在我手上和手臂上涂上了冰凉的药膏,慢慢抹匀。
我很惊愕,但是依旧不动声色。
统统都是假象,我告诉自己。
后来孟停晚好像放开了,又坐了很久后才悄悄离去。而我却再无睡意了,只是看着我的左臂发呆。
孟停晚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据说我昏迷了两日,得知我醒了,蒋医生也很开心,总会在黄昏之际为我送药送饭,还给我分享乔子姗的情况。
她最近仍在昏迷,醒来后通体发热,皮肤泛红,算是开始了初步排异现象。我很担心她,却因为身体缘由,无法前去看望。蒋医生明白我的意思,常常会帮我看看她的情况,我对他感激不尽。
孟停晚没再来了,于我而言可真是松了口气,他不来我也省得应付,一个人在病房里该吃吃该喝喝,别提多快活。
眨眼间,一周过去了,我的身体才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时而骨头会酸痛,时而双腿麻木得走不了路,医生给我开了止疼药,我很开心,我的肝常常会疼,也算是起了一举两得的功效。
蒋医生也提过或许是我自身缺钙的原因才比别人恢复的慢,甚至给我买了牛奶,叮嘱我每日喝下。
蒋医生实在是太细心了,偶尔我自己没发现的事情,他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又是一个恬静的傍晚,我和蒋医生照例闲聊。
却有个粗鲁的人冲了进来,我和蒋医生皆是皱了皱眉。
孟停晚,一两周不见,仍旧是那副风神恶煞的模样。
他见着我们,也皱着眉,随意将手中的饭菜仍在桌上,然后大马金刀地坐到了沙发上,盯着我俩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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