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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虞艰难地踏入。

这是裴子西远离长京后,生活了五年的地方,他不知道该从哪里看起,觉得自己有些多余,要怯。

等院子里的下人注意到了裴虞,都纷纷诚惶诚恐的过来跪了一片,李管家是人群里最能说得上话的,也只有他开口:“皇上可是来吊唁侯爷的?”

裴虞却看着这萧条简素的院子心里发酸,喉咙似乎被堵住了一样,好一会才开口:“我来晚了。”

李管家最是知道裴子西是如何期盼能见一面圣颜的,如今见皇上此般神色,听了他这一句心里就跟着一阵难受,再忍不住伤感决堤,痛道:“侯爷等皇上许久了。”

“他一直在等我?”他知道,可是又不具体知道,所以还是问了,其实有像是在自言自语,失了风仪眼神茫然。

“侯爷怕皇上不高兴,病重了也一直没敢写信去长京,只是后来时日无多时才敢提笔,那封绝笔信却是因大雪封路始终没能及时送到。”

“侯爷不知道这事,日日等着,到最后一刻都还念着,却……”和裴子西相伴的这几年,李管家早已将人看做自己的孩子一般,一直心疼他守在邑安这几年。

他也一直盼着圣旨盼着皇上能来,如今真等到了,说来从前却甚是哀痛,忍不住掩面落泪,半晌终究颤道:“皇上终于来了。”

裴虞随着李管家进了屋,这几日李管家也跟着消瘦了不少,但裴虞同他站在一起,也同样憔悴,两个怀念逝者的人相对难免越加互相生痛,越加哀伤。

“自来邑安那天,侯爷就日日念着回京,这五年里他对长京的执念不曾消减半分,每次病了都念着皇上的名字。邑安处南,

冬日湿冷,侯爷体弱又有旧疾,冬天冷了时常会腿疼,有时候痛入骨髓整个人说话都没力气,又不得法子缓解,老奴看着都觉得心里头难受,侯爷在邑安这地方就是受苦,他本是不适合这边的。”

这里的偏僻阴冷他不喜欢,也不适应,他爱长京城的春花秋月,爱长京城的繁华紫陌,爱长京城的千宫万殿。

爱它的娇秀精致,爱它的壮阔巍峨,这些是他在信里写到的,裴虞还知道,他也爱长京皇宫里的那个人,一直在等他来接他。

可斯人已逝。

这是裴子西的房间,里面收拾得十分整洁,但少了人气,一看就知道住在这里的人不在了。

他留下的东西不多,有的已经随葬了,李管家过去从书册整齐的桌案上拿出一页信纸:“这是侯爷病里见了长京过来的官员后,第一次想给皇上写信却不成时写下的诗。”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

千山万水相隔,山海不可平,他不知长京事,如今是想问寒梅著花,还是因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而失落,于是只能落寞问一句,寒梅著花未?

梅花已经凋落了。

裴虞已泣不成声。

第22章黄肠题凑

其余人都退了出去,裴虞一个人稍微在屋里坐了一会,挺拔瘦削的身体走肉一般,还撑着一身悲痛。

“我想去看看他。”

“墓地就在郊外,不远,侯爷一直等着呢,这是他唯一的遗愿,今日总算是能偿了。”李管家赶紧在前面带路,似乎怕那已经不在的人再多等,生前他已经等得够久了。

陵墓确实不远,今日天气不错,倒是适合扫墓的日子,不过一行人气氛沉重,路上没有一个人说话。

一直到了墓前,其他人都靠后,只有裴虞一人到了冰冷是碑前。

碑文上都是公式化的叙述,只说到他是这一方的侯,并没有提及他皇室的身份,毕竟五年前他已经被他从玉牒除名。

他病逝在二十八这年,最早在皇家生长十八年,十八载相伴,十八载都是皇室中人,埋骨之后却得不到那一点虚名。

这一方墓碑没有丝毫僭越,即便是再想要承认,他还是那么听话,听话到让人心疼,裴虞抚着墓碑更是悲恸万分。

是的,睡在墓下的人是他的至亲,连着他的血骨,裴虞跪在墓前,从身上拿出一块包得十分仔细的锦帕,慢慢打开,里面是一掊土。

是长京的土,故乡的土。

他在信里说想念故土,现在他带来了,他也想他,所以他来了。

那一掊故地的土撒在墓前,如那离开了五年的人终究回归故里,不用等了,你已经回来了。

“子西,跟我回去吧。”

“我来带你回家了,我们一起回家,回到皇宫,回到从前。”

裴虞打算亲自扶棺回长京入皇陵,这也是裴子西所愿,如今他终于等到回京的机会了,所以李管家心酸中有些欣慰,也不辞辛劳地帮着张罗开墓移棺的事。

墓打开之后要第二天才能进去,等了一夜之后裴虞亲自第一个进去,旁人劝不住只能跟着一起进去。

墓室是寻常侯爵规制,亦没有僭越,裴虞一面注意着里面的布置,一面往里走,如今任何有关裴子西的事或物,他总能格外在意。

到耳室的时候裴虞停顿了脚步。

耳室里放着陪葬品,虽然裴子西身居王侯,但是随之入葬的东西却不多,一眼就能看遍。

十分简单的金银器,只有角落里那几个箱子隐没着,极不引人注意却又不容忽视,有几分突兀。

裴虞过去开了其中一口箱子,里面装着足金的金饼,甫一打开就觉得晃人眼。

李管家举着油灯走近了,苍老的眼哀伤地看着这些金饼:“这些都是侯爷当年为回京告慰先祖私下命人造的金饼,到底是没用上,便葬在了这里。”

裴虞心里又是一痛,眼瞳微微一颤,声音却很稳:“这些也带走,朕替子西跟先祖说,告诉所有人,他回来了。”

等到椁室里头的时候,道稍窄,裴虞放缓了脚步,棺椁就在前方正中摆放着,规规矩矩很听话,像是已经等了许久。

“子西,我来了。”走到棺前,手扶在棺椁上,好像能看到里面睡着的人,裴虞轻轻同他说,“跟我走吧。”

等到准备离开墓室的时候,还未出椁室,裴虞忽然又发现了这里的不寻常之处。

视线扫了一圈,他从李管家手里拿过了油灯,又亲自去查看了一番确定确有古怪。

这间室与寻常规制一样,但是最不同的一点就是这椁室的四周都有留出一条不宽的道,但又不像他最初猜测那样是供人行走的,因为太窄。

“皇上,怎么了?”李管家过去问。

“这墓……”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裴虞恍惚地出神喃喃,“为何这样建?”

“这……”管家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也四处打量着到底有什么不寻常的。

孰料下一刻裴虞手里的油灯直接翻倒在地,那声音在墓室里格外明显还有回音,惊得人心口一跳,李管家赶紧把东西捡了起来。

同时身后裴虞带进来的两个侍卫也赶紧围了过来,满脸凝重,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但裴虞只是僵硬地站着,三人喊了好一阵都没反应,这里又是墓地总觉得阴森得很,正着急着,裴虞忽然又低低自语道:“子西这是……在等我。”

三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黄肠题凑。”裴虞指着四面的窄道,又心痛又后悔,半晌道,“他在等黄肠题凑……等朕给他赐下黄肠题凑。”

“题凑”是天都的一种葬式,而“黄肠题凑”以柏木为材摆在椁室四周,一般是帝王使用,除此只有帝王妻妾和特许的人才能用此种仪制,他曾给季蕴赐下这种葬仪。

他是他最亲近的人,若重添玉牒,那他也应该有这样的待遇,裴子西一直死认这点,所以一直觉得裴虞也会给他赐下这些,这才在椁室里留了摆放“黄肠”的地方,这样等着,他死时都未安心。

从生等到死,生等圣旨,死等礼制。

他一直在等。

这一刻,这样的“等”让裴虞悲痛欲绝,到邑安来这一遭他好像把裴子西这五年所有煎熬与心痛,都一点点尝遍了,他不敢说谁更痛苦,此刻他痛彻心扉浑不欲生,但他依旧感受不到裴子西当时有多痛。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或许他们懂了一层,那一层是裴虞哀痛的万一。

裴虞缓缓地看着这空白的四条窄道,心想或许不止于此。

还有更痛的。

黄肠题凑对裴子西来说有更深更多的意义。

比如他一直在等裴虞恢复他的爵位,再将他的名字重新添到玉牒——黄肠题凑如此一般,代表着裴虞对他身份的承认,承认他是他的至亲之人。

那么,既然子西这么在意他的认同的态度,连死后都在等,就算是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不会有异心吧?裴虞现在有一万个理由去相信这一点。

那他……真的知道自己是前朝皇子吗?裴虞开始怀疑,怀疑自己当年的猜测……

但是他竟不敢去深想,不敢直视事实,事实就是他当年甚至都没有勇气亲口问他一句,你真的恨我吗?恨我是你杀父仇人的后嗣?

这才是,最痛的。

——后记。

裴子西的棺椁移葬入皇陵之后的很多年,裴虞还是经常想起当年邑安的事。

他再也没有为谁赐下过黄肠题凑,裴子西是最后一人。

深秋的时候他病了一场,醒来想起一首诗。

山水万重书断绝,念君怜我梦相闻。

我今因病魂颠倒,唯梦闲人不梦君。*

他到底没有梦到裴子西,这么多年一次也没有,每每醒来惆怅心涩,他是不是还在怪自己?

很多时候夙愿完成在行将就木前,上天是宽容的,会让往生之人了无牵挂入轮回。

等裴虞这次好不容易在昏沉的深病里梦到了自己想见的人,醒来眼角湿润,心里却还是不得安生。

他梦里的裴子西还是最漂亮的少年时,他却早已两鬓星星,不过即便是梦到了,裴子西却不肯同他说话,任他怎么认错悔过也不肯回一句。

或许是真的,他还在怨自己。

这件事在裴虞心里萦绕了许久,病也没见好转,太医每每便说是心病,劝他宽心。

宽心。

午后醒来懒怠,心里始终空落落的,他也已经过了天命之年,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目也浊了。

病了之后整个人都在梦里混沌着,此事思来想去不得解,如今又正思量着那个梦,有侍药的小太监就恰巧进来了。

“朕问你,你说若是难得梦到一个许久未见的人,他却始终不言不语不理人,是代表着什么?”

小太监年纪轻得很,是新来的,不过实在是个伶俐的,他也不知道皇上说的是何人,只赶紧讨巧地说:“皇上梦他,自然是想他紧了。”

一句话让裴虞愣住,他困扰了这么多天,原来只是这个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来个追妻火葬场然后he的,但是觉得有点多余,这个结局就很好了。

下一本应该是《暴君的掌上明珠[万人迷]》(戳专栏),暴戾昏君攻×敌国美人小殿下受,一个小可怜美人迷得君王不早朝的故事,文案暂时没想好。

*注:酬乐天频梦微之

唐·?元稹

山水万重书断绝,念君怜我梦相闻。

我今因病魂颠倒,唯梦闲人不梦君。

第23章前尘

作者有话要说:让我写,我就是水字数的别管我,这几章很多余你们可以当没看到就好,别看,浪费时间。

兵荒马乱在裴虞眼中是很突然的事,琉璃般干净的眼里那些不相干的杀伐血腥似乎都很木然,一幕幕就像走马灯一样,瞬间清晰,很快又转瞬成为残影。

裴虞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忽然某一天就到了皇宫,成了皇孙,被坐在龙椅上的祖父抱着,以睥睨的姿态看着脚下的群臣。

皇宫很华丽巍峨,比所有人向往形容的都还要漂亮,陌生,却又尊贵,空荡又荒芜。

他懵懂在这浮光飞影里,看到成百上千的宫婢来来往往,都低着头,但凡见了他都要行礼。

身边围绕的下人很多,每个人都反复告诉他,他有多尊贵,他们都敬他畏他。

裴虞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很孤单,自从到了皇宫,他身边忽然变得很荒凉。

他早慧,素来得父亲祖父的喜爱,又是唯一的皇孙,地位自然不同寻常。

但他也天生便有些冷,更幼时也不爱笑,很少能在意什么东西,也很少提什么要求说自己想要什么。

他的身份又是那种不容任何人忽视轻待的,很多人都试图了解他的喜好引起他的兴趣,但是他从未因他们的作为侧目分毫,他和这皇宫很完美的融入,同等的精致疏冷。

一直到三年后,某一个雨夜——大概是深秋。

秋冬似乎才是最契合皇宫的冰冷的,这场雨带着蓄谋已久的寒意,又有些匆忙,裴虞本打算去外面走走,晚膳后看了这样的雨也不免忽然生出怅郁出神。

他站在檐下,小小的身影,看着通透的雨滴像是纯净的琉璃从瓦上滴落,一颗一颗,溅开水珠,倒映暮色天光。

天光晃动,被人一步一步踏碎,他看到父王撑着伞,怀里抱着小小的一个人过来。

“阿虞,这是子西,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放下伞,他倾身让裴虞看到了他怀里那个还在熟睡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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