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齐这两天到衙门里点卯都是一脸春风得意。
他妹妹尝过陈家食肆的青团后果真认了输,不情不愿的答应他不再让他吃过多的青团。
只是,顾齐皱着眉头,想起他妹妹拉着他撒娇,想方设法的让他答应“尝几口”改良青团的情形,总觉得他又踏入了一个青团陷阱?
他没来得及多想,衙门里的同僚彭宏义已经大大咧咧地拍了他的肩膀。
“顾齐,你小子这几天怎么这么不对劲?有什么高兴的事儿说出来听听。”
顾齐咧着嘴笑,得意洋洋,完全忘了刚刚想的东西,“今年就不让你们帮我解决青团了啊,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们帮我吃完我妹妹做的青团了。”
签押房里还有几个一同点卯的衙役在,众人听他这样说,顿时明白了几分,这有妹妹也有不好的地方,比方说顾齐,在他自己看来,那可叫一个惨了。
年年都要吃他妹妹做的青团,年年在衙门里吐苦水。
不仅吐苦水,还要带一包青团拿到衙门里分,衙门里的衙役们,谁没吃过顾清荷的青团?
那味道,可是真真是美。
彭宏义啐了一口,“好你个顾齐,有人给你做吃的,你还不开心,你看看我们,哪个回了家能有个热乎饭吃?这样的妹妹还不满意!”
其余的几个人纷纷附和:“是啊,顾大哥,你每年对妹妹的青团避之不及,我们可是喜欢吃得很,你也忒不知足了。”
“就是,我们爱吃得很呢。”
还是和他关系最好的彭宏义发现了重点:“你刚刚说什么,以后妹妹不给咱们做青团了?”
顾齐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呸”了彭宏义一口:“谁是你妹妹?那是我妹妹。”
彭宏义厚着脸皮:“一样一样嘛,大家都是兄弟,你妹妹就是我们的妹妹。”
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一张坚毅的脸凑近顾齐:“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是不是你在家吐苦水,人家姑娘生气不给你做了?”
“我跟你讲,我们早就看你这种行为不顺眼了。要是我们有这么个妹妹,都开心的很,你看你,还跟我们吐起苦水来了。”
顾齐可不愿意听了:“你们想去吧,再想也不会有。再说,你又不是我,你不知道每年我要吃多少青团,吃得我每次一见着青团就像街上的贼见了咱们似的。”
他苦着一张脸。
彭宏义一脸兴味,“说说,到底怎么了?”
签押房里的几个人纷纷围到桌旁,催促道:“对啊,你倒是快说啊。”
顾齐坐直了身子,故作玄虚地咳了两声。
周围几个人兴冲冲的望着他。
顾齐:“也没怎么,我不是以前和清荷那丫头打了个赌吗?”
彭宏义立刻反应过来了:“哦,是那个不吃青团的赌是吧?”
顾齐点头:“就是那个。这次可找着能让她认输的青团了。”
彭宏义站起身来:“还能有人做青团做得比清荷还好吃,我怎么没听说过?”
身边坐着的人“哼”了一声:“你别说你没想到,我也没想到啊。”
他换了个姿势:“这青团是谁做得你肯定猜不着。”
他故意卖了个官司,见几个人都望着他,顾齐得意地说道:“你们知道我们西街有个陈家食肆罢,这青团便是陈家食肆的东西。”
有个衙役提出了质疑:“不对吧,我记得陈家食肆不卖青团啊,而且陈家食肆的掌柜不是年前去了吗?”
彭宏义也想起来了:“梁乾说得对啊,那家食肆不是早就关了吗?我记得前几个月还想卖出去的。”
顾齐敲着桌子解释道:“陈伯父走了,还有他女儿陈姑娘啊,这食肆便是陈姑娘开起来的。”
“陈姑娘是陈伯父的独女,那手艺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做的东西可是真好吃,这青团就是她家食肆里出来的,这不,可算让我摆脱了清荷那丫头的青团。”
这边庆幸着的顾齐不会知道,在顾清荷眼里,他依旧是个试吃青团的工具人。
顾清荷最喜欢做的就是每年春天的青团,最喜欢吃得还是青团。
所以前两日吃到比她做的好吃的青团之后,顾清荷一直想要改善她一直用来做青团的方法,争取做出更好吃的青团来。
所以这两日她一有时间便钻进了厨房,幸好这两天她哥不怎么在家,可以任由她做各种尝试。
若是她哥在家的话,肯定会阻止她。
她轻轻地冷哼一声,这次虽然是顾齐赢了,但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谁让他答应了她会试吃新的青团呢。
顾清荷将一个个小小的青团成型,放到锅里蒸。
这次她试着改良了豆沙里的东西,一定可以做出新的味道来!
而食肆里的陈玥也正在忙,昨日青团大受欢迎,让陈玥萌生出一个想法。
像这种点心类的东西是不是可以赠送给每天的客人呢。
她勾起一个微笑,想起她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吃早饭就会为了比别人多一块鸡肉而早早去食堂买饭,那种时候真是幸福。
不过食肆里现在每天的客人也不少,若是每个客人都有的话不仅忙不过来,没准还会亏本。
所以陈玥决定让储清每天做限量的十五份青团放到誓死里,每天的前十五个客人可以免费得到一份青团。
这样的措施不仅能刺激消费,还能留住客人的脚步,增加回头客。
于是这天早上陈家食肆的三个人便比以往更加忙碌了,连刚上手不久的储清也忙成了一个陀螺。
青团的作用很快显现出来,为了得到额外的一份点心,早上的客人不仅变得多了,而且改善了刚开店时客流量少的状况。
陈玥的心情随着每天赚的钱的增多蹭蹭蹭的上涨。
但忙完了好不容易闲下来的陈玥却想起了一点小事,之前薛四公子和陈公子在店里的时候,储清消失了整整一天。
这件事情倒不是多大的事,陈玥也只是好奇,看着在厨房里学新点心的储清,陈玥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储姑娘前两天是有事情吗?”
储清不解,歪着头疑问地看向陈玥。
陈玥解释道:“就是有人来捣乱的那一天,顾大哥跟你一起回来后跟我说想买一对青团,我本来想叫你的,但当时你不在……”
储清的手微微颤抖,但很快她便稳了下来,低下头摆弄着手里的面团:“我那天头有点疼,出去逛了逛。”
陈玥歪头,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下次再头疼的话可要告诉我啊,我给你找个大夫,生病了怎么能不看大夫呢?”
说着也拿起了一个小小的面团。
储清手里的面团被捏的稍稍变了形,陈玥给一个面团整好形后洗了洗手,对储清说道:“既然你在我这里做事,有什么困难的话一定要跟我说,我们一起解决。”
储清手里的面被翻来覆去的揉|捏,陈玥要走出厨房的时候,储清的声音微微颤抖:“陈姑娘,你……”
见陈玥回头看她,储清张了张嘴,对她说:“你离那个薛公子远一点。”
陈玥挑眉,储清解释道:“他不是好人。”
说着也不再解释,而是认真地做起点心来。
陈玥一头雾水,薛公子怎么了?为什么要离他远点?
“本来也离得不近啊。”陈玥念叨着出了厨房。
李二已经将食肆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见陈玥出来,他用手里的布巾子擦了擦手,问道:“东家,白家的食肆今天没开,您说他们是不是心虚了。”
陈玥倒是没注意白家的食肆有没有开,毕竟白家食肆的一纸契约还在她手里压着,哪怕白家找人来给她找麻烦陈玥也不怕。
她原本没想找白家履行上次在陈家签订的契约的,毕竟是人家一家人吃饭的东西,没必要真的因为这么件小事把白家逼上绝路。
但陈玥万万没想到,她是想放白家一马,然而白家根本不领情。
竟然还出这种幺蛾子。
要不是那天陈玥认出了来的那一伙人是来砸场子的,说不准今天关的就是陈家的食肆了。
陈玥不打算在对白家心软。
正好食肆生意现在很好,白家的铺子到手,就可以扩大店里的业务,挣更多的钱了。
不过,这件事情到应该从长计议。
李二早知道了东家与白家掌柜打的赌,他神采飞扬:“东家,不如我们现在就去!”
话刚说完,便见白掌柜探头探脑。
见陈玥看见了他,他也不再偷看,反而大大方方地站在门口。
陈玥走向前去:“白掌柜今天是来做什么的?莫非是嫌前两天的事情闹得不够大,打算亲自上手?”
白掌柜讪讪地笑,从身后一把揪出个人来,“你这个逆子,还不出来道歉!”
陈玥冷眼看着,白掌柜揪出来的可不就是陈玥只见过一次的白兴怀。
“白掌柜这是做什么?”陈玥沉着脸,脸上不带丝毫的笑容。
白掌柜脸上扯出一个无比僵硬的笑脸,“陈姑娘,前两日的事情,都是这逆子做的,今天我白家就把他交给你,随你处置。”
☆、桃花酥
“随我处置?”陈玥扯起一点唇角,“白掌柜这是什么意思?”
白兴怀被他爹揪着耳朵“诶呦诶呦”地叫唤,见陈玥无动于衷,白掌柜揪着白兴怀的耳朵上前一些。
“陈姑娘,这件事情使我们白家做得不对,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把,啊?”
陈玥险些气笑,她装着糊涂:“白掌柜,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找我说这些做什么?”
周围已经有些街坊聚集到陈家食肆的门口了。
白掌一狠心,把白兴怀推到了地上:“逆子,还不向陈姑娘认错!”
白兴怀被他推得一个趔趄跪到了地上,他低着头一声不吭。
周围的人愈发多了。
“陈姑娘,前两日的事情都是这个逆子做的,现在我把他交到你手里,随你处置。”
白掌柜说着,额头上冒出了细小的汗珠,声音都带上了哽咽。
周围的人有一些还不知前两日陈家食肆发生过什么,见白家父子这般行为,纷纷劝道:“陈姑娘,怎么说白掌柜都是你的长辈,你快让他们起来罢。”
倒也有知情的人一把拉住这样劝的街邻,只是那人涨红了脸,嘀嘀咕咕的:“纵有千般不是,白掌柜也是她的长辈,怎么能这样?”
陈玥似笑非笑,吩咐李二拉起白兴怀。
周围这些人的声音终于小了些。
“白掌柜,既然你来找我了,那之前我们在陈家打的那个赌也是时候履行了罢。”陈玥声音淡淡,并不对白家闹事的行为抓着不放,而是提起了赌注的事。
白掌柜眼珠子滴溜溜的,“嘭”的一声就跪到了地上。
陈玥向旁边跨了一步,躲开白掌柜这一跪。
“陈姑娘,你就放我们一把吧,”他哭得真情实意,“算我这个做叔叔的求求你了!”
白兴怀见他爹跪了下去,他也立刻跟着下跪,抓着陈玥的裙角:“陈姑娘,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你放过我们家罢,求求你了……”
两个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周围的人虽然对白家没有什么好感,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对他们产生了可怜的情绪。
“陈姑娘,这是怎么了?”一个姑娘上前问道,顺便想要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白家父子。
岂料这二人死死地跪在地上,谁去拉他们,他们就狠命地摇头:“陈姑娘不原谅我们,我和我爹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白兴怀咬着牙说。
李二指着白兴怀的鼻子:“你这个人,怎么这般的不要脸皮?明明是你们做得不对,偏要跑来我家闹。”
白掌柜压根不理李二的话,只顾着在那里卖可怜。
陈玥走到白掌柜的侧边,用力将白掌柜提起来,这次白掌柜倒是起来了。
白兴怀眼巴巴地望着陈玥,陈玥极小声地嗤笑一声,白兴怀没有听到,还在等着陈玥来扶他。
陈玥又不是个泥人,白家三番两次地找她的麻烦,她也不是没有脾气。
刚知道白家做得事的时候,陈玥也气得够呛。
只是现在她冷静了下来罢了。
扶起了白掌柜,是因为白掌柜年纪大了,小的也等着她扶,当真是可笑。
她只扶起白掌柜,并不去理会巴巴望着她的白兴怀。
白掌柜见陈玥将他扶了起来,还以为这件事情尚有转机,毕竟女人都是容易心软的,何况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
他维持着脸上苦大仇深的表情,心里早已经笑开了花。
陈玥果然提起了这件事,微笑着对他说:“白掌柜先回罢,至于前两天你派人来我家闹事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
白掌柜心里乐开了花,脸上保持着之前的表情。
白兴怀是个压不住情绪的,听陈玥这样说,也不等陈玥扶他了,他自己飞快地站起来,对陈玥说道:“这可是你说的,这件事就不计较了。”
他脸上带了笑容,转头对他爹道:“爹,这件事解决了罢?你可不能再说停我每月的银子了!”
陈玥脸上的笑容愈发深了,她走回食肆门口,“闹事的事就算了,只是……”
她回头:“陈府里签订的契约白掌柜也是时候履行了。”
她招呼着李二,李二跟着她进了门。
陈玥不再管门外白家父子的哀嚎声,砰地关上了门。
围观的吃瓜群众终于从知情人士那里得知了白家今日到陈家食肆的缘由,吃瓜吃得满足了,见陈玥回了食肆,直到今天不会再有什么新鲜的瓜,纷纷散了。
只有白家父子还在陈家食肆外敲着门,哭得天昏地暗。
门外的声音不小,连厨房里练习点心的储清都听到了门外的声音。
“外面怎么吵起来了?”
李二兴致冲冲地像储清讲述了刚才陈玥的事迹,说的陈玥忍俊不禁。
储清听完,外面的声音还在不停地响,她皱着眉头,有些担心:“不用管他们吗?”
她的眼睛清澈见底,陈玥被她看得愣住片刻,解释道:“随他们去,没人理一会就散了。”
储清的眉头舒展开一些,心想,这倒是。
李二坐到一旁:“东家,你说白家不会不认账罢?”
陈玥:“怎么不认账?赌注又不是我提出来的。证人也是他找的,若是不认,只管将他交给该交的地方,他们自会认账。”
门外的声音果然如陈玥所说的那般渐渐消失,李二打开个门缝,外面的白家父子果然已经不在了。
陈玥彻底放松下来,还好今天白家来得时间晚,要不然今天的生意怕是做不成了。
不知道今天这件事传出去会传成什么样。
陈玥明白不管在哪个时代,嚼舌头的人都不会少,更何况是在没什么娱乐活动的现在,流言更是会以飞一般的速度传遍整条西街。
不过这些事情不是她应该担心的,毕竟的确是白家做得不对,陈玥身正不怕影子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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