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储清又不傻,她当然看得出来陈玥搬出来的事情与她有关,自从那天晚上两个人聊过之后,她便明显感觉到了陈玥对她态度的变化。
以前两个人不算是亲密无间,至少也是说得上话的,现在她们之间基本上没有过什么交谈了。
也只有李二那个傻子将陈玥的理由当了真,连顾清荷都看出来的事情,只有他当了真。
中秋节前一天,李二回了家,食肆里只剩下了储清一个人,陈玥邀请储清到双茶坊来过节,这种情况下,储清怎么好意思来,她拒绝了陈玥,这叫陈玥松了一口气。
虽说储清在书里是个好人,但她面对着书中的女主还是有些紧张。
储清没有来,可不是叫她松口气嘛。
但今天早上仔细想想,她们之间也不能一直这样,还是说清楚为好。
既然储清的父母找到了她,她还是早早回家去比较好,也早点将事情掰回正轨,省得更多无辜的人被卷入这件事情之中。
所以晚食结束后,陈玥便自己回了西街的陈家食肆。
她将木制的梅花簪子放到袖子中,再将要还给薛琢的银票撞到一个小木盒子中,放到怀里后便回了食肆。
这样再见到薛琢,便可以赶紧抓住机会将银子还给薛琢,深得再出什么意外。
她预想了很多种情况,也许她与储清之间的气氛会很尴尬,毕竟她对储清的态度算得上只剩了一层窗户纸,她做好了面对尴尬气氛的心里准备,但却没想到会是眼前这种情况。
她站在食肆里,厨房里的储清和陈塘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还在争吵。
储清的语速很快,陈玥听得不是很清楚,她皱着眉,将木匣子放在桌子上,打算上前去拉架。
陈塘一个大男人,怎么还与储清吵起来了呢?
还有储清,她一向不是这昂激动到能和人吵架的人,最失态的一次,便是之前两个人之间交谈的时候。
这两个人是怎么吵起来的?
她放好匣子,袖子却被人拉住了。
陈玥一惊,将衣袖拽回来,差点跳起来。
她回头一瞧,竟然是昨天晚上才见过的薛琢。
陈玥嗓子眼儿里的惊叫吞回了肚子里。
昨天晚上的事情浮现在她的眼前,陈玥吞吞吐吐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薛琢看出了她态度的不对劲儿,还是先回答了她的问题:“我来找你。”
他的眼睛看着陈玥的眼睛,陈玥慌乱的转过头:“你找我做什么?”
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薛琢看着陈玥的脸颊慢慢红起来,不敢对陈玥有更逾越的举动,站在原地:“陈姑娘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吗?”
陈玥的脸颊突地烧起来,避开薛琢的注视,更加吞吞吐吐的:“昨天晚上怎么了?我是不是喝醉了?我记得我们一起出门了。”
薛琢英挺的眉峰皱起,他原本是想问问陈玥昨天晚上对他是不是像他对她一样的感情,没想到陈玥居然忘了。
他心里有些恼怒,又有些羞赧,跳过这件事情不在多说。
只是悄悄地红了耳朵尖。
陈玥背对着他,没有看见薛琢的耳朵,只听他说道:“看来陈尚书家里马上要添一门喜事了。”
他声音淡淡的,掩饰住他心里的羞赧。
陈玥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尚书家要有喜事了?
她皱起眉,像是反应过来了似的,抬头朝厨房里看去。
一眼就看见了陈塘手足无措的将储清拉住的画面。
刚刚还在争吵的两个人似乎是重新和好了,这两个人之间多了一种其他人插不进去的氛围。
陈玥心想,亏得刚刚薛琢拦住了她,否则不是破坏了人家的姻缘。
“他们之间的确般配,陈姑娘觉得呢?”
薛琢的眼神落在陈玥的脸上,认真地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薛琢是在问她储清的事情,她却不由自主的红了脸。
陈玥心里暗骂自己的脸不争气,嘴上嗯嗯啊啊的应着,心里想的可不是这些。
她心里现在十分复杂,要不要将储清与陈玥分开呢?
她眉头紧皱,明明是女主,怎么全都脱了轨,男主总是来找她,而女主却与陈塘纠缠不清。
懵懵懂懂的陈玥皱着眉头跟着薛琢出了食肆的门。
食肆外亮着几盏灯,但依旧有些昏暗。
两个人沿着河边走,过了中秋节,河边不像昨天晚上那样热闹了。
陈玥的心里藏着心事,薛琢的话又少,一时之间两个人之间十分安静。
事情的发展到底有没有脱轨呢?
陈玥冥思苦想,原本应该发生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不该发生的倒是发生了,难道是她的记忆除了错,或者是这些人的名字只是个巧合?
她偷偷去看薛琢的侧脸。
灯光给薛琢原本就十分英俊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暖光,让他看上去不再像以往一样不可亲近。
陈玥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动起来,她用手偷偷地压住自己的心脏处。
哪想到薛琢突然转过头来,似乎是意识到了陈玥在看他,陈玥吓了一跳,忙将手放下来。
薛琢停下脚步,声音听上去有些焦急:“陈姑娘是哪里不舒服?”
陈玥这才意识到她刚刚的行为可能会让人误会,她脸上扬起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没什么,我没有不舒服!”
焦急的薛琢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眼下的气氛正好,薛琢看上去比以往“温柔可亲”不少,这让她的胆子稍稍大了点,她犹豫着试探道:“薛公子与储姑娘……”
面对薛琢认真地眼神,陈玥的话问不出口了。
她转移开视线,说道:“没什么。”
她声音中带着点笑,薛琢也不再在意刚刚她将他与储清并列的话。
薛琢心里有一堆话想对陈玥说,他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便被陈玥打断了:“薛公子,这是前几个月攒下来的银钱,正好是我买食肆需要的数目,利息我已经算在里面了,你数数。”
陈玥的话将刚刚的气氛破坏的一干二净,薛琢只能吞下嘴里的话,将陈玥的银子接了过来放到怀里。
将银子还回去的陈玥略微松了一口气,她紧张地捏着袖中原本应该一起还回去的手帕与梅花簪,见薛琢收了才松了一口气。
☆、合作
陈玥手里拿着按照原计划应该还回去的帕子,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
但她鬼使神差的将手帕留了下来,又不能单独还回去,要不然任谁看上去都会觉得奇怪。
她讪讪的将手帕收了起来,起身去准备朝食。
食肆里多了两个人,这让陈玥的压力大大减少,她这两天感觉到了一种甩手掌柜的轻松。
昨晚上她原本想去找储清聊一聊的,万万没想到撞到了那么尴尬的事情。
陈玥心里是又好奇,又觉得轻松,她说不上来心里的那种感觉,但松了一口气却是实实在在的。
昨晚上她与薛琢沿着雾灵河一路走,走回了双茶坊,也没来得及再去西街看上一眼,陈玥决定今天中午回西街一趟,找储清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与陈塘之间的纠缠是书里略过没有写过的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意这件事,但她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叫她一定要去去搞明白这件事。
“东家、东家,唐掌柜来了。”
二丫叽叽喳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陈玥掀起帘子往外看,来的可不是唐遂安。
她迎上前去,将储清和薛琢的事情暂且扔到了一边,笑道:“唐掌柜今日怎么这么早?”
自从两家食肆合作之后,唐遂安三天两头的来陈家食肆蹭饭,第一楼的伙计们甚至早已经习惯了。
若是在第一楼没见着自家掌柜,去隔壁的陈家食肆找一找,保准能找到。
六子在两家食肆的合作中逐渐消除了对陈家食肆的偏见。
即使在第一楼用了好几年的餐,再吃陈家食肆的东西,六子也不得不承认,陈家食肆能在雾灵镇出名,又和第一楼合作,是有它的实力的。
现在的六子早就不再是之前那个瞅着陈家食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六子了。
他也成了陈家食肆的常客。
有更多的客人在第一楼喝过酸梅汤之后慕名而来,这叫陈家食肆在雾灵镇大出风头,隐隐有了些传出雾灵镇的趋势。
陈玥自然高兴的不得了,谁家的生意好还能不高兴呢?
再说了,虽然之前她自己认为陈家食肆在雾灵镇开下去就已经很满足了,但那只是她当时没什么信心用来安慰自己的话罢了。
如今陈家食肆的生意蒸蒸日上,当然是要越来越好了。
这几日她脑子里回想的都是薛琢上次走之前的那句“开到盛安来”。
这激起了陈玥的好胜心,将食肆开到盛安去的念头成了一颗种子,埋在了陈玥心里。
唐遂安如今对陈家食肆熟得不能再熟,第一楼的客人虽然往陈家食肆引流了不少,但因为第一楼在雾灵镇的流传度更广,所以也引来了不少新客人,总体来说,这几个月赚的银子已经比之前多了不少。
唐遂安喜笑颜开,他无比熟练的坐到他的专属座位上,招呼陈玥道:“陈掌柜啊,这两天入秋了,酸梅汤的生意大概坐不下去了罢。”
陈玥听他这样说便知道了他的来意,毕竟酸梅汤这种东西做的就是夏天的生意,夏天过了,酸梅汤自然卖不成了。
她擦了擦手,将厨房交到二丫的手里。
二丫虽然还不能上手做成一道菜,但做菜之前的处理,他已经学得差不多了。
将食材的处理交到二丫手里,陈玥一点也不担心。
她坐到唐遂安的对面,客气地为唐遂安倒了杯茶:“唐掌柜说的对,天气凉了,人们都不爱喝酸梅汤了,那明天我们食肆就不往第一楼送酸梅汤了?”
唐遂安喝了口茶,砸着嘴缓缓点了点头:“陈掌柜,今天我来不是为了说这件事的。”
他的神色正经起来。
陈玥与他相交几个月,除了谈生意那次,还从没有见过他这么严肃的时候,她见到的,大多是一个安静随和的中年男子。
知道他有话要说,陈玥正襟危坐,拿出正经的态度。
“我今天来,主要是想与陈掌柜谈谈下次合作的事情,”他坐直身子,“陈掌柜知道的,酸梅汤在第一楼卖的不错,但雾灵镇的第一楼到底还是规模小了点。”
他故意停顿下来,脸上的那种正经消失了,重新带上了笑眯眯的笑容。
“陈姑娘有没有意愿将酸梅汤卖到京城去呢?你知道的,盛安的银子可比雾灵镇的好赚的多。”
陈玥心中将这件事情撸了一遍,将酸梅汤卖到盛安去,对她来说,显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她点点头:“这我自然知道,只是唐掌柜今天来不只是要说这个吧?”
与雾灵镇的第一楼合作,和与盛安的第一楼合作是不一样的,要考虑的事情显然更多,责任也更重一点。
两家食肆讲好的条件也要重新谈。
唐遂安笑眯眯的:“不知陈掌柜有没有与盛安的第一楼合作的想法?”
陈玥自然想,与盛安合作,就不仅仅是赚钱了,更重要的是,还可以提前将名声打出去,到时候去盛安做生意会比毫无根基的要好上很多。
她当然心动。
陈玥点头:“若能与盛安合作,可真是我们陈家食肆的福气了。”
唐遂安依旧笑眯眯:“我前几天回了盛安一趟,与我家老祖宗说过这件事了,老祖宗是这样想的。”
陈玥一听便坐直了身子,知道这是要谈条件了,她侧耳去听。
“我们第一楼与陈掌柜的分成依旧按照之前的三七分,”他话音刚落,陈玥便警惕起来,“只是有一个条件。”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陈玥,陈玥心里的警铃立刻被拉响了。
和盛安的第一楼合作竟然能给她七分,她一家小小的食肆有什么资格能拿到这么多的分成?这可不是雾灵镇的第一楼分部,而是在京城的总部。
她脸上带着笑:“不知道第一楼有什么条件?”
“嘿,陈掌柜,我就直接说了,你这家陈家食肆不能开到盛安去,这样我们就按照三七的分成来。”
陈玥一听就沉下了脸,将食肆开到盛安去是她的一个目标,第一楼提出的这个条件,是她根本不能答应的。
她沉默了,“唐掌柜也说过了,盛安的钱可比雾灵镇的钱好赚上不少,我在雾灵镇的食肆已经开到了两家,不瞒您说,下一步的目标就是要将食肆开到盛安去,您的这个条件我恐怕是答应不了。”
她眼睛直视着唐遂安。
唐遂安被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看着,心头不禁有些羞愧,但他是个生意人,虽然知道这件事情有点不公平,不过合作嘛,一方愿打一方愿挨罢了。
“唐掌柜可以说说别的条件,您刚刚说的这一点,恐怕我不能同意。”
唐遂安笑得像个老狐狸,似乎早就考虑到了陈玥不会同意这一点,不慌不忙地拿出了第二种合作方法。
“陈掌柜若是是不能同意,我们还有第二种方法,”他的语气一如即往的平和,“我们第一楼出钱将陈姑娘的酸梅汤方子买断,日后酸梅汤只能由我们第一楼来卖,陈姑娘觉得如何?”
要问陈玥觉得如何,她当然觉得不如何。
酸梅汤这种东西,到了夏天家家都会喝,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她怎么可能将这方子买断出去?她做的是正经生意,又不是坑人的。
陈玥只能苦口婆心的劝说:“唐掌柜,我实话跟您说罢,酸梅汤这种东西,就是熟能生巧的,叫我把方子卖给你,那才是坑你呢。”
唐遂安脸上的笑不见了,他到底是个商人,即使以往看上去再怎么和蔼,也是个做了好几年生意的生意人,怎么可能没有没有一点脾气。
他自然知道陈玥的话有几分道理,但卖方子这种事情,他愿意买,她卖就是,怎么这么多话?
他沉着脸:“陈掌柜,酸梅汤的方子,你若是想卖便卖,不想卖便不卖,何必与我讲这些推辞之语?”
陈玥深深吸了一口气:“真不是我不卖给你,只是……”
“罢了,”唐遂安打断她的话,“陈掌柜,不是我们第一楼刻意为难你,只是你想一想,你在雾灵镇,而第一楼则在盛安,像现在这样,做好了再带过去的法子显然是不可取的。”
“陈掌柜应当明白我的意思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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